椅子上的人嗤笑一聲,十分散漫地擺擺手
“說信任他倒也不一定,只不過大梁七州,拋開上京不算,剩下四州是王爺們的封地,而真正能掌握在圣上手中的土地也不過只有景州和定州兩處而已。定州的刺史和統領那都是圣上母家的人,誰也不敢動”
“唯有景州,地處偏遠,卻距離關外不遠,一直作為兵家要塞。而大梁治理州縣的方式近年來一直是,必須同時用統領手上的兵符和刺史手上的刺史印,才能調動乃至掌握一州兵權”
說到底就是皇帝生性多疑,他害怕誰一家獨大,于是將掌管之權一分為二,選派的人也是歷來合不攏的官員治理同一州
怕沈顏不懂,江行舟撿起幾片顏色相同的樹葉放在桌上,又撿起一片顏色不同的捏在手中
“洛道之就像這一片樹葉,他為人執拗不屈,既不容易被人拉攏也不容易被人策反,莫說王爺了,即便是皇權他都敢駁。否則也不會被貶到景州來做刺史,他這種人四位王爺不論誰若是想要拉攏他都不容易。”
沈顏這點卻是同意的,洛道之這個人是個純正的忠臣,是忠于百姓,而非忠于皇權
江行舟一邊說一邊抽走其中一片樹葉,換了一片顏色相同的擺上去
“可是如果這個人沒了,換成其他人自然好拉攏得多,而且朝廷下派官員也需要時間,這個時間就是關鍵,足夠別有用心的人將景州重要的位置都換成自己的心腹,到時即便新的刺史上任,也討不了半點好。”
沈顏明白了,也就是說杜仲海真實的目的,最初也許是拉攏打動洛道之與其為伍,而現在他則是想除掉這個一直無法拉攏的人,只要景州被杜仲海背后的人把握住了,那幾位王爺之間的平衡也必然會被打破,這也是之前洛道之說求援極難的問題,畢竟沒有確實罪證又沒有圣上的指令,恐怕沒有哪個州會趟這趟渾水
貿然出兵,救不救得了別人還是另一說,只怕下一個被皇帝猜忌的就會變成自己
景州雖然偏遠,但物產和漕運都十分豐富,不管是誰得到了這片地方,都是極大的助力
洛道之就像橫在其中的一塊頑石,既然打動不了他,便只能動手除去他
左右山高皇帝遠的,讓一個人好好活著也許不容易,但是若要一個人無聲無息死了卻實在有太多法子可想
“那圣上派你巡查就沒給你點特權?比如危急情況下可以向其他州縣求援或者直接調兵之類的”沈顏疑惑,以前看古裝劇里不都會給欽差一個兵符什么之類的物件么,再不濟也有個什么什么寶劍,可以先斬后奏的那種
查官員勾結這么大的事情兩手空空怎么查,人不都說腰桿子硬不如槍桿子硬么
最后這句話她也是真問了,沒想到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江行舟的笑點,他大笑起來,沈顏一頭霧水眼神里都是:你莫不是腦子不好使
江行舟卻覺得她可愛極了,好一句腰桿子硬不如槍桿子硬,雖然有些直白,但也是真理
笑罷他才說:“忘了我說了當今圣上多疑么,如今的局面也少不了他早年間多疑的緣故,他連替他平定天下的大將都能削職罷免,怎么可能給我實際的權力。”
這話背后的意思就有點深了,江行舟不會愿意繼續往下說,沈顏恰好也不想繼續問,只是一個多疑病重的老皇帝的形象卻在她腦中扎了根
“那你除了安插人到我身邊,難道就沒有安插人到杜仲海身邊。你的人就沒能替你查出些什么來?”她這句話雖然有故意刺他的意思,但也是確實好奇,以江行舟的籌謀難道來景州這么久,他便一無所獲么?
“查了,有東西,但不夠”江行舟也不避諱告訴她,清光縣隸屬景州管轄,趙家叔侄能夠收攏錢財,買賣人口當然不可能憑空而來這么大的權力,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