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大敞,院子里動靜看的清清楚楚。
四郎一大早就上了山,摘了滿滿一簍子樹膠。
樹膠性黏,上面沾得樹屑和落葉都要清理干凈,四郎坐在院子里,拿著剪刀耐心清理。
里正愁眉不展。
“...旱了兩個月,本來抽穗就晚,產量比不上往年,蝗蟲再來一遭,到了冬天全村都要喝西北風,不行,我要去八蠟廟拜拜,一定要保佑秋收順順利利。”
八蠟廟供奉著八位神明,都與農業有關,每年逢六月初六還會舉辦廟會,祈求神明保佑禾稼暢茂。
其中就有專職管蝗蟲的農神,對村人來說,八蠟廟是最實用的。
林氏沉默著,后世很少見到蝗蟲,像昭昭這一代,對蝗蟲的了解僅是書中寥寥幾句,自己小時候在村里倒是見過,不過也是偶爾幾只,與遮天蔽日的蝗災相差甚遠。
后世的處理辦法就是噴灑農藥,林氏絞盡腦汁想著能在這里施行的滅蝗方法。
里正看向屋外,憂思重重,要是連著下個幾場雨就好了,下了雨,蝗蟲就成不了氣候。
可烈陽明晃晃掛在天上,亮的刺眼,四周一片云都沒有。
院門口響起腳步。
“崔老弟,成良回來了。”
二人剛從地里回來,就見里正愁眉苦臉坐在東屋,是個人都看出他心情不佳。
崔老漢把農具貼著墻根放好:“咋了老哥,這日子還有什么可愁的?”
地里莊稼越長越壯,光看著心里都美滋滋,有水有糧的日子,萬事不愁。
里正三聲長嘆。
“蝗蟲要來了,怎么能不愁。”
“什么!”
崔老漢臉色變了變,擠出難看的笑:“往年只有極旱時,蝗蟲才會成災,現在山上有泉水,地里澆上水,蝗蟲應該成不了災,不會的不會的。”
越是濕潤的土地,蝗蟲越出不來,只有干成泥板的地里,蝗蟲才成了串的往外蹦。
場面一時安靜。
“我都沒見著蝗蟲,說不定就那么幾只,村里娃娃逮一逮就沒了。” 崔老漢聲音干巴巴。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耕地澆上了水,但村里荒地更多,就算下河村把每一寸土都淋透,也擋不住別的村子飛來的蝗蟲。
崔成良偷偷打量著林氏,她默不作聲在灶臺前忙著,好似沒有聽到門口的動靜。
昨日還會笑著與他交談,今天一個眼神都沒有。
視線熟練的攀到腦后,眼睛突然被刺痛。
黃銅簪子被一根銀簪取代。
林氏感受到灼熱的視線,明明沒有對視,但其中夾雜的苦澀與落寞像一張巨網,將她緊緊裹挾住,連呼吸都凝滯起來。
他是誤會了。
偏偏除了這根簪子,崔成良又什么都沒說,連拒絕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林氏尷尬之下,心里默默再一次將崔景文罵了個狗血淋頭。
“...咱們村還是要做好準備,實在不行,只能提前幾日秋收,能保住一點是一點吧。”
麥子收獲前幾天正是灌漿期,一天比一天金貴,早一天收割,麥穗空癟的就多。
可是比起顆粒無收,白白填進蝗蟲肚子,更寧愿提前秋收,最起碼還能收回點糧食。
“可是,唉,也只能這樣了。” 崔老漢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崔成良收回視線,問道:“之前蝗災都是怎么處理的?”
上一次蝗災還是四年前,前兩年風調雨順,零星出現的蝗蟲都沒形成氣候,炸著烤著就吃完了。
里正知道崔成良沒有之前的記憶,耐心講解道:“夜里燃燒火堆,在火堆周邊掘坑,蝗蟲被火吸引,燒殘了就掉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