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四郎裝好家里最后一批陶器,喊了五郎一塊進城。
小六揉著惺忪的睡眼:“娘,這些蝗蟲是養著吃的嗎?”
紗布袋被放在籃子里,掛在墻上,吃飽了飯一直想逃走,幾十只湊在屋子里還是挺吵的。
林氏昨晚想事情睡得晚,眼底淡淡青色。
“這些蝗蟲娘有別的用處,你想吃等再捕些回來,娘炸給你吃。”
蝗蟲雖然是害蟲,但也是補充蛋白質的好東西,跟蠶蛹差不多,蒸煮烤炸都很香,還可以曬干磨粉留著喂雞。
不過蝗蟲一旦成群結隊時,體內就會分泌一種毒素,那時候就不能吃了。
吃過早飯,林氏跟崔昭昭拿了二兩銀子,領著四郎和五郎出門了。
今天地里要下種,崔昭昭留在了家里。
崔成良也沒去成,因為林氏和四郎都不要他。
想到四郎搖頭晃腦的得意樣兒,就郁悶的不行。
“三叔,你還是在家種地吧,你也不適合做生意,只會惹三嬸生氣。”
這臭小子,掙兩天錢心就偏向林氏那邊了。
崔成良蹲在田壟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拔著草。
四郎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三叔你老老實實在家種地,別跟秦寡婦聊些什么有的沒的,再犯錯我和三嬸就再不理你了。”
他是那種人嗎!
沒大沒小的。
“三哥你咋了?” 大志湊近盯著他看了好幾眼,“不對啊,你上午不是應該和三嫂進城,今天咋沒去。”
崔老漢扶著鋤頭直起腰,嫌棄的睨了一眼。
昨天他就發現了,倆人指定進城的時候鬧別扭了。
連媳婦都哄不好,給老崔家丟人。
“沒咋,地里離不開人。” 崔成良把臉別到一旁。
崔老漢:“呵呵。”
大志看了看崔老漢,隨后一屁股坐到崔成良旁邊。
“跟三嫂吵架了?”
“沒有。”
大志才不信:“你這個嘴比大槐樹下的石頭還硬,魂都丟沒了,還說沒吵架,肯定是你惹三嫂生氣,人家不帶你進城了。”
崔成良低頭敲碎土疙瘩:“我還不想進城呢。”
崔老漢實在聽不下去,搖晃著腦袋走遠了。
“呦呦呦。” 大志憋著笑,“有志氣三哥,別的不行,咱種地是把好手,管他什么兒子、媳婦的,三哥你就種一輩子地,往后三嫂做生意掙了錢,咱也不眼氣。”
崔成良給了他一拳。
“種地咋了,種啥吃啥,飯吃進肚子里也踏實。”
他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窩在村子里安安穩穩,沒人發現他身上的貓膩,也沒有競爭壓力,天亮下地天黑睡覺。
大志卻挺羨慕三嫂會做生意,他家往上數十八代都是農民,聽說做生意掙得比種地多多了。
“話說回來,你跟三嫂咋了,這幾年你估摸一個人習慣了,我跟你講,兩口子吵架可不能冷著,得找出問題在哪。”
有的人粗枝大葉,有的人就心思細膩。
而大志就屬于后者,雖然說話大大咧咧,但腦子會轉彎。
崔成良嘆了口氣,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
“......我啥都沒做,就說了一句話,結果大的小的都挑我錯,你評評理,我做錯了什么。”
打從來了這邊,別說沾花惹草,他連話都很少說,生怕被人察覺到什么。
秦寡婦一個人帶著孩子,重活累活娘倆干不了,偶爾他會搭把手,但從沒跟她多說過一句,連秦寡婦家門他都繞著走。
秦寡婦確實不容易,他也沒說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