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黷是有遠見的,不能放虎歸山,讓夫子去東州落腳。
只可惜,夫子在朝堂上提出去東州的要求時,司馬黷在鎮(zhèn)守魔窟,還未等他上奏,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就歡天喜地地答應了。
是的,你沒看錯,是司馬睿這個皇帝金口玉言,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的,還特么一副“愛卿不準反悔”的語氣。
究其原因,就是司馬睿當時剛起修仙嗑藥的念頭,便屢屢被夫子呵斥,他有些不耐煩了,想盡快把夫子打發(fā)走。
于是乎,朝廷在東州安排的官員但凡有貪污腐敗十惡不赦者,全都被夫子找罪名就地處罰了,搞得去東州任職在哪些貪官眼里跟流放嶺南沒什么區(qū)別了,一點油水都沒有不說,還有可能被夫子拿來做反面教材,以正刑法。
可以說,東州發(fā)展到現(xiàn)在尾大甩不掉的局面,都是司馬睿自己作的,是他給了夫子肅清東州吏治的借口。
而夫子不是宋瑞,他不但會講道理,還會講物理,關鍵是這兩方面,整個東州都沒能講過他的!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好詩,好詩啊。”
司馬黷對坐的一中年漢子忍不住點頭贊嘆。
這漢子身材高大魁梧,肩寬腰圓長臂,下頜留著倒三角美髯須,雖穿著一身儒袍,有著股書卷氣,可單從外觀上來瞧,橫看豎看,都特么不像是個書生!
可事實卻是,這家伙就是東州稷下學宮的創(chuàng)始人,天下儒道魁首——夫子!
直娘賊,我是武夫還你是武夫?
從外表上來看,你特么比我還強壯!
司馬黷暗自腹誹,咳了咳道:“差不多得了,總得留點面子。”
“面子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的。”
夫子淡然道:“那小子說的都是大實話,不是嗎?”
若司馬睿真是個好皇帝,宋瑞還會赴死嗎?
“要我說,你早該聯(lián)合皇室,換一個人來當皇帝了。”
夫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大逆不道的話。
這也是太子被殺,皇室供奉高手卻沒有絲毫表態(tài)的原因。
在他們看來,只要姓司馬,不管是誰當皇帝,肉都爛在鍋里,無所謂的。
“你當換皇帝是什么?酒樓吃菜,不合口味就換嗎?”
司馬黷吹胡子瞪眼道:“別忘了,當初你可是帝師,你也選擇了司馬睿!”
“所以老夫這輩子少數(shù)幾次看走眼,就栽在那道貌岸然的小子身上了。”
夫子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
知人知面不知心。
先帝在位時,大乾就已經(jīng)暴露出各方矛盾了,這并不是皇帝昏庸導致,而是一個古老帝國所必然要面對的一系列問題。
如土地兼并,階級固化什么的。
本以為新皇登基,能有充足的時間來改變這一切的。
結(jié)果司馬睿上位前期還算有點雄心壯志,等到中后期,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畢其功于一役,盡有生之年也只能解決部分弊端,還需要下任君主,下下任君主勵精圖治,方才有機會中興。
他不甘心只做個承上啟下的君主,他想一勞永逸,想永垂千古,想做個長久君王,于是轉(zhuǎn)頭就開始修仙了。
現(xiàn)在仙沒修成,天下大亂,饒是司馬黷,也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換皇帝,只能眼睜睜這么看著。
刑場。
“陳小哥,恁該走啦,午時要到了,恁再不走,某些人就要急眼了。”
宋瑞調(diào)侃道。
詞很好,詩很好。
詩詞都很好。
能在臨死前得此詩詞,死而無憾了。
“宋老先生,走好。”
陳勝拱手,道一聲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