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幾代衙役,手上有點功夫,人也精明,交游廣闊。在捕頭里面,算是有幾分能耐的人物。
王成平日負責的巡區,就在外城鏡湖邊,這一片滿是青樓,各色春園林立。
晚間,這里就是消金窟。夜幕一降,各色燈籠升起,一片通明,紅的,綠的,映出朦朧春色。各處青樓小院交替出色,鶯歌燕舞,悠香連綿,聲樂重疊,窈窕俏影
街面,香車寶馬來往絡繹,富豪顯貴隨手擲金。文人墨客呼朋喚友,極奢之處風月無邊。就算無意路過的行人,也會駐足觀望,被這燈紅酒綠撩撥出無限遐想,亂了心思。
不過此時白天,卻是極為清靜,那些夜間活躍的姐妹兒,多是在休息。
王成帶著幾名幫閑,就從街頭第一家,清風樓開始。一行人跨上臺階,王成信手推開院門,吱呀一聲。院門打開。里面一名中年男人正在招呼幾名幫工打理收拾,應聲回頭一看,一路笑著小跑迎過來“王捕頭,幾位差哥?這是有事?來,先請坐下聊。”
此時還不到營業時間。那衙役登門,只能是有事。而且這里的娛樂,他們消費不起。就算能,也不會身著衙役皂服而來。
王成常年在此處巡邏,值守。幾乎每個在這條街混飯吃的,都認得他。
王成等人隨他走幾步,在一大圓桌前坐下。有丫鬟送來一壺茶水,幾盤小點心,幾名衙役一人面前一茶杯,斟滿。
王成道聲謝,喝口茶,開口問道“你家管事可在?”
中年男人微微一彎腰,笑道“王捕頭,你知道的,現今還早。我家管事都是晚間才來,有甚事,你可方便跟我招呼?”
王成點頭,道“好,我通知你,你轉告你們管事。金陵府衙有令,即日起,按月征收城市治安管理費,垃圾清運費。按每戶人頭,營業場所大小等由頭,定例。你可聽清了?”
中年男人一怔,笑容一僵,腰身扳直一點,靠近問道“王捕頭,這是,府衙要找我家收錢?”
王成點點頭“不是你一家,全城,每一家!”
中年男人一下笑起來“王捕頭,這新來的陳通判,真有這般威風?每一家都收?我隔壁那家,你也知道,背后可是刑部尚書。還有”
王成道“你莫要問我,我也是奉命行事。現在就是知會你一聲。我家通判也說了,你們這里的護院打手,除非是常年雇傭的護院,余者一律遣散!”
中年男人面色一變,手里變戲法一般摸出一小丁銀塊“王捕頭,這都快響午了,我請弟兄們吃個飯。”
王成推開銀子,笑道“銀子不收,你有話就說。”
王成心里其實有些不滿“若不是想套我的話,你還舍不得拿出來!不過,我今日也不敢再收了。那陳通判說的很清楚,以今日為界,前事不究,后事必懲!”
中年男人給衙役送錢,居然被拒,心里訝異。這又是破天荒第一次被拒絕!一時沒有應對措辭。中年男人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問道“那敢問王捕頭,陳通判到底何意?還請王捕頭給個準話,我也好與管事交代,說不清楚,我受罰,也怕誤了通判的事兒。”
從早上衙門開會到現在,王成也忙活了半天,貪圖這點茶水點心潤喉,就有心耽誤片刻歇歇腳。
王成吃塊小點,喝口茶水道“今次府衙要整頓金陵治安,你們以后,大可不必再繳納亂七八糟的保護費了。有什么糾紛,麻煩,一律府衙處理。這么算起來,還是你們劃算,平白無故,節省不少銀錢。”
中年男人眉頭一皺,站在清風樓立場,保護費交給誰無所謂。反正都是一筆支出。但是,衙門這么突然橫插一腳,萬一收錢也不辦事,豈不冤枉?到時混混那份還不少,這就開了壞頭了。
中年男人搖頭苦笑道“王捕頭,我若是不交那些保護費,其他客人有糾紛,亂我生意,壞我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