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沒動,甚至沒有看她。
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仰著頭,喉結上下滾動,吐出兩個字:“走吧。”
門外,陽光正好,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門內,他的身影孤獨而落寞,像浮在歡聲笑語上的尾音。
不知怎的,宋晚寧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絲憐憫。
她一咬牙,抬腿走回去。
彎下腰輕輕抱住謝臨淵,在他耳邊說了句:“生辰快樂。”
一瞬間,他的思維直接被抽空,只留下空白的腦海和僵硬的身體,竟做不出任何回應。
回過神來的時候,宋晚寧已經小跑著出了門。
直到看著她上了馬車,他才收回視線。
微張的嘴唇逐漸抿成一條線,然后止不住上揚、再上揚。
馬車上的宋晚寧,情緒倒是沒什么波動。
方才的舉動雖也出乎自己的意料,但她不后悔。
就當是給幾年前的自己一個交代,不必再耿耿于懷。
馬車一路疾馳,趕回王宮。
宋晚寧一口氣從宮門奔進公主殿,侍女們說,小公主已經醒了。
她站在門外深呼吸兩口氣,平穩了氣息,才笑著走進去。
夏侯璟也在里面。
見她來了,屋子里的嬤嬤和乳母都自覺退了出去,將空間讓給他們一家三口。
“你回來了。”
夏侯璟坐在床頭,轉頭看見她,眼里明顯閃過一絲驚訝。
看起來他沒想到她被謝臨淵叫走,能這么快回來。
宋晚寧點了點頭,沒多說什么,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緲緲半倚著床頭,小臉蒼白,連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看見宋晚寧來了,虛弱地喊了一聲“阿娘”。
宋晚寧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
她捧在手心里呵護的明珠,怎么憔悴成這個樣子!
“緲緲不好,讓阿娘擔心了。”小家伙年紀不大,懂事得讓人心疼。
軟軟的小手用力向前伸,想抓住她。
宋晚寧趕緊探過身子,握住那只小小的手,心如刀絞:“是阿娘不好,阿娘讓緲緲受苦了。”
若不是她與謝臨淵這些糾葛,孩子也不會受這般罪。
她這個阿娘做得真是失職。
緲緲吸了吸鼻子,眼里也浮了一層淚:“我夢見阿娘走了,阿娘不要我了......”
宋晚寧本還強撐著扯出一絲笑,聽聞此話,再也忍不住,立刻淚如雨下。
翻來覆去只說一句:“阿娘怎么會不要緲緲。”
小家伙掀開被子爬到她身前,伸手摟住她的脖子,母女倆哭作一團。
夏侯璟忽然在旁邊幽幽開口:“緲緲放心,阿娘不會走。”
他語氣淡漠,不像是安慰,倒像是下了什么決心。
宋晚寧有些詫異,怔怔地扭頭去看他,發現他表情異常嚴肅,眼神失焦,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她心下立刻覺得不安。
一只手抱著緲緲,另一只手扯了扯夏侯璟的衣袖:“你別胡思亂想。”
夏侯璟笑道:“是你別多想。”
那笑意分明不達眼底。
他在她面前從未露出過如此漠然的神色,讓她不得不多想。
宋晚寧剛想勸一勸,夏侯璟突然站起身,摸了摸緲緲的頭發:“父王還有政務要處理,緲緲要乖乖聽阿娘的話。”
“好,緲緲會聽話的。”小家伙乖巧地點頭。
都未與宋晚寧道一聲別,他便匆匆轉身離開,就好像是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綻。
她心中疑團縱生,可沒機會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