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您倒是說說我家小姐這是怎么了呀!”
陸景之診了足足半炷香的脈,遲遲給不出個結(jié)論,把一旁的梨蕊急得差點跳腳。
明明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的睡了一覺后連話都說不了了?
趙嬤嬤臉上也是難掩的焦急之色,攥著手死死盯著陸景之的表情。
終于,他收了手,臉色凝重:“是失語癥,像是因心緒所致,無藥可醫(yī)。”
“這可如何是好啊!”饒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趙嬤嬤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病癥,一時間難免慌了神。
倒是宋晚寧本人沒什么反應(yīng),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對著陸景之張了張嘴,嘴型似乎在說:“多謝。”
他心里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么好。
罕見地覺得自己醫(yī)術(shù)淺陋,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竟束手無策。
宋晚寧又搖了搖頭,像是安慰,又像是示意他們出去。
陸景之隨趙嬤嬤和梨蕊一起出了屋子,思索片刻還是叮囑道:“她房間里不可留利器,白天和晚上都要安排人守著,萬不可疏忽。”
梨蕊捂住嘴,不讓尖叫溢出,眼睛瞪得溜圓。
“大人的意思是,小姐她可能會有輕生的念頭?”趙嬤嬤咽了咽口水,聲音顫抖。
陸景之回頭看了一眼屋內(nèi),宋晚寧正一動不動伏在窗前,也不知在看什么。
“不一定,她如今情緒不穩(wěn)定,為防最壞的情況,總得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他深深嘆了口氣。
趙嬤嬤點了點頭道:“好,多謝大人提醒,老奴一定注意。”
宋晚寧這病著實蹊蹺,正常時候安安靜靜,除了不說話外看著與常人無異。
可一聽到些風(fēng)吹草動,或是什么旁的雜音就變得格外敏感,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怎么勸都不行,鬧得天翻地覆。
平日里她就喜靜,院中灑掃的侍女一般不近身,而現(xiàn)在被趙嬤嬤下令連院子也不讓進了。
來往的除了請脈的陸景之,便只有輪番照顧她起居的趙嬤嬤和梨蕊。
連喝了兩日的藥,手抖的毛病消了些,宋晚寧在衣柜底層找到了被梨蕊藏起來的針線笸籮。
趙嬤嬤想著陸景之的囑咐,自然是不肯讓她做女工的,生怕她一不留神傷著自己。
可宋晚寧一再堅持,眼看著又要發(fā)病,沒辦法只得順著她,但放心不下,一瞬不瞬地盯著。
也不知是因為身體的緣故,還是許久沒拿針線了,她連穿針引線都做不好。
幸好趙嬤嬤還未老眼昏花,伸手接過了針線替她穿了。
然而拿起針剛一戳下去,就扎進了繡布下的手指上。
一陣尖銳的痛感傳來。
宋晚寧突然有些癡迷這樣細微的疼痛,她不動聲色地繼續(xù)繡起來,在趙嬤嬤看不見的角度一下又一下刺入自己的指尖。
和終日郁郁的麻木不同,這樣強烈的刺激讓她找到了一絲還活著的感覺。
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傷口滲出的血匯聚在一起,沿著她的手掌向下滴落,露出了破綻,趙嬤嬤才發(fā)覺不對勁。
她一把搶過宋晚寧手里的針線繡布丟在一旁,掰開手只瞧了一眼便差點暈厥。
那一根根原本修長白皙的手指上鮮血淋漓,密密麻麻的針眼還在源源不斷往外涌著血液,駭人至極。
都說十指連心,可宋晚寧卻仿佛渾然不覺,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嘴角甚至還揚起了一抹笑容。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趙嬤嬤抓著她的手,老淚縱橫。
陸景之很快過來了,皺著眉替她上了藥,將手包扎好,拉著趙嬤嬤出門質(zhì)問道:“不是說了房中不可有利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