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水匪劫船之后,好像帶走了最后一絲夏日的光彩,僅僅三四天時間天氣便極速變涼,就連趙就都不得不把秋衣穿上。
船走在江面,很是緩慢。越是靠近蜀地,水流越是湍急,甚至已經不能說是往前走,而是往前挪。好在余州朦朦朧朧中已經可以看到一角。估計再有半天,便可在余州渡口下船休養。
路途接近尾聲,而且也沒什么危險,李益貞常常斜靠著欄桿,雙手張開,在微涼的江風里高聲吟詩。或許在李益貞自己看來,自己豪氣沖天,但是站在高處的趙就看來,就是一個大喊大叫的傻逼!
剩下的路程也不多,趙就索性也不攔著他,壓抑了十天半個月,吼兩聲就吼兩聲吧,發泄一下情緒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船晃晃悠悠走了大半天,在太陽漸漸西斜時,總算停靠在余州渡口。岸上一眾青綠地方大員早早在岸邊等著,早已不耐煩,但看到李益貞的身影,瞬間換上一副喜笑顏開的表情,爭先恐后的上前扶著。
“小侯爺,一路辛苦。總算把小侯爺盼來了,余州蓬蓽生輝啊,哈哈哈哈,下官已經備好宴席,就等著給小侯爺接風洗塵呢。”
帶頭的從官服的補子看就知道是余州知府,按理說不用這么謙卑。但他還是恭恭敬敬扶著李益貞,甚至都用上了下官這樣的自稱。
李益貞雖然吃喝玩樂是一把好手,但是就在中樞,人情世故官場生態還是懂得的。雙手伸出去托住知府的手,笑著跟眾人打招呼。
“諸位大人客氣了,特別是知府大人,哪能用下官自謙呢?在下不過一個小小的校尉,不過是有公差偶然路過貴寶地而已,是下官叨擾了。”
見眼前的小侯爺沒有傳說中的跋扈,反而很好說話。眾人也暗暗松了口氣,就怕上頭來的人不好糾纏,好說歹說都要掉層皮。
“小侯爺,咱們先吃飯吧,一路風塵,可憐小侯爺千金之軀......”
眾人前呼后擁,李益貞和趙就兩人連坐一會都不能,沸沸揚揚的往酒樓走去。一路上地方官員又是噓寒問暖又是長吁短嘆,捧著李益貞的臭腳,反倒是趙就被晾在一邊。好在趙就有夠多當狗腿子的經驗,不緊不慢跟在后面,也不理吵鬧的人群,默默欣賞著四周的風景。再來蜀地,果然有一番新的心境。
宴席排場極大,雖然只有兩三桌,但還是清空了一層酒樓。席間不僅有官員在側,還有地方鄉紳富翁做陪,主角當然是小侯爺李益貞。
一伙人輪流敬酒,一杯接著一杯,旁邊咽著飯菜的趙就都看傻了,眨眼間一壺酒就見底了,這種速度誰頂的住啊?好在自己只是個狗腿,不用參與這些應酬活動。于是看著李益貞一杯接著一杯喝著,趙就心里過意不去,快速填飽肚子,往樓臺躲著,眼不見為凈。
一場宴席,一群人吃吃喝喝了兩個多時辰,又叫上來一批歌姬舞姬,其間觥籌交錯,輕歌曼舞,換著花樣捧李益貞的臭腳,讓一墻之隔的趙就嘴角直抽。還得是文化人啊,兩個時辰啊!夸人的話都句句不同樣,這是什么?
這尼瑪就叫文化底蘊!
好在后續沒有什么活動,不過也是,李益貞喝得半醉半醒,還能搞個屁的酒后活動,睡覺得了。
一地狼藉里,趙就扶著說醉話的李益貞回房間,身后幾個沒喝醉的官員千叮萬囑,依依不舍地送別李益貞。
扶著李益貞回了房間,往床上一丟,還等趙就把他鞋脫下,就已經鼾聲如雷。干,吃飽喝足就睡,怪不得這么胖,死沉死沉的差點沒扛動。
短短幾十步路給趙就累出一身汗,橫豎是睡不著了。下樓去要了壺黃酒,外放真氣,感知著周圍,就倚靠在酒樓門坊下,對著月光喝酒,自得其樂。
“趙公子......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