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李峰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但是——這種事 ,還是需要他自己接受才行。”
突然少了一條腿,該讓他怎么接受?
喬沫一邊心疼,一邊想著要說些什么話去安慰他。
一想到,馬哲是因為她才來的A市,也是因為要找她,才會和蕭旭碰上。
如果不是她,蕭旭也不會失去一條腿。
喬沫很自責,總感覺是她把蕭旭害成了這樣,當時她要是能攔住他,兩人就不會動手,馬哲也不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
再次回到病房門口,喬沫一直不敢推開門進去,她害怕會看到蕭旭失控的樣子,更害怕自己什么都不了。
猶豫許久,直到李峰從里面出來,看到她站在門口發呆,愣了一下,問:“你怎么不進去呢?”
喬沫壓低聲音,輕聲道:“他醒了嗎?”
“醒了。”李峰深深嘆出一口氣:“和你一樣,也在發呆。”
她心口堵的厲害,不自覺的捏緊手指:“那他有說什么嗎?”
李峰抿唇道:“什么都沒說,估計是在等你回來吧。”
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負疚感:“好,我現在就進去看他。”
又做了一分鐘的心理建設,喬沫終于鼓足勇氣走進了這扇門。
門里面,蕭旭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聽到動靜,緩緩把頭轉向這邊。
看清來人后,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勉強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你走!”
喬沫心里一緊,立馬停下腳步,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就這么定定的凝著他。
僵持半晌。
蕭旭開始沉不住氣,艱難的動了動手指,指向門口的方向:“我叫你走,聽不到嗎?”
昨天他還是一無所有,今天就變成了殘疾,完全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他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所以不想見任何人,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自生自滅。
喬沫發現他一張臉上毫無生氣,目光渙散,整個人看上去充滿著絕望。
她心如刀絞,感覺下一秒,馬上就要失去他了。
“蕭旭,你別想不開,你還有我,還有俏俏呢。”
“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我們母女想一想啊。”
“俏俏還不知道你就是她的爸爸,難道你想讓她這一輩子,都帶著遺憾生活嗎?”
這一番話,讓蕭旭的臉上升起一絲動容。
他動了動干裂的嘴唇,嗓音像被砂紙磨過一樣嘶啞:“你現在知道內疚了,早干什么去了?”
“在我還是蕭家繼承人的時候,為什么不告訴俏俏我是她爸爸?”
“在我還是國家一級科研工作者的時候,為什么不告訴她,我就是她爸爸?”
“在我還四肢健全的時候,你也沒有告訴她。”
“為什么現在要說,是在可憐我嗎?”
喬沫矢口否認:“我沒有在可憐你。”
他現在這副樣子,最害怕的就是別人的同情和可憐。
喬沫作為心理醫生,可以和病人正常的溝通,解決他們的心理障礙。
可在面對蕭旭時,她總是會有一種無力感,生怕哪句話說不對,就會讓他敏感的心靈再次受到傷害。
她深吸一口氣,緊盯著他的眼睛,把內心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從今天開始,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等你傷好以后,我就帶你回家,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聽完她的話,蕭旭不僅沒有感動,反而冷笑起來:“連永不分開的話都說出來了,你還說沒有可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