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睢事件后,廣業(yè)堂的小姐公子們多少都去慰問了。傍晚下學(xué),封羽琛經(jīng)過打鐵鋪,看到封殤紅腫著臉在干活。
封殤停下手中的活計,自腰間解下荷包,從里面掏出五十兩銀子遞給封羽琛:“給曹睢。”荷包上沾染了他手上的臟污,他不甚在意。
封羽琛站在原地,低著頭,不敢去接那銀子。
封殤表情淡淡,將銀錢塞進(jìn)封羽琛腰間。
“皇兄,你就不想問我點什么嗎?”不問我為何要如此?不問我為何要惹是生非?
封殤目光掃過封羽琛,墨色的眸子平靜無波,仿似是與不是并無那樣重要。封羽琛自己從未看懂過這位皇兄。
饑寒交迫從未使封殤垂淚,可明明如今的所有都能壓垮他的脊梁,他也早已習(xí)慣向現(xiàn)實屈服。封殤卻又平靜得猶如一攤死水,波瀾不驚。若不是封殤教養(yǎng)了自己這么多年,封羽琛甚至都會懷疑,自己這個弟弟在他心中是否毫無分量可言。
這一天封羽琛迫切想要知道,是否有什么事能打破這攤死水,想看看封殤能做到何種地步。
孟綿也想知道,為何封羽琛的禍需要封殤來擔(dān)。
封殤被迫承受的那一巴掌,她分明聽到了清脆的聲音,可偏偏她從他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她想,大致只有姜語嫣能牽動他心緒了吧。盡管驕傲如孔雀的姜語嫣壓根看不上他。
用完晚膳后,孟綿輕步走到鳥籠前,伸出纖細(xì)的手指,輕輕逗弄著籠中的斑鳩,嘴里還輕聲呢喃著:“小家伙,今天可吃飽了?”
斑鳩歡快地?fù)潋v著翅膀,似乎在回應(yīng)著孟綿的關(guān)切。孟綿似是想到什么,取下鳥籠,一只腳剛跨出錦華宮,青蓮姑姑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公主,外面風(fēng)大,這會子去外面做什么?”
孟綿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姑姑放心,我不會待太久的。”說著就出了錦華宮。
太陽落了下去,寂霜宮外,一道清瘦的人影出現(xiàn),孟綿迎上去:“封殤哥哥。”
封殤的眸子淡淡地落于小公主身上。
小公主雙手捧著鳥籠,遞到封殤面前,說道:“封殤哥哥,你的斑鳩我照顧得可好?”籠子里毛色華亮的斑鳩歪著頭打量著封殤。
“還給你呀。”
寒風(fēng)中,封殤的唇毫無血色,半邊臉依然腫著,聽次只道:“嗯。”
怎會有人如此奇怪,也不問問緣由,自己遞過去他就接著了。
斑鳩到了封殤手中,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興奮地?fù)淅庵岚颍炖锇l(fā)出“咕咕”的叫聲。
看來小公主是不喜歡這斑鳩,自己從未送過女孩子禮物,小公主覺著不喜也是常理。可看孟綿直勾勾盯著小鳥的反應(yīng),分明是喜愛的。這般想著,封殤又把籠子遞給孟綿。
孟綿被看穿意圖,連忙擺手,說道:“封殤哥哥,你拿去吃吧。”
封殤薄唇緊抿。
孟綿揪著衣角,抬頭對上少年的眸子。
封殤眼里,小公主往日臉上的青紫消去不少,錦服掩映下的小臉白皙粉嫩,透著淡淡的紅暈,猶如春日里初綻的桃花。
南詔國皇宮里怕是再也找不出這般白了吧,可以看出小公主是被嬌養(yǎng)長大的,她沒有身在皇家的驕縱,看著你的眸子透著澄澈。
封殤別過眼,復(fù)又低頭打開手中的鳥籠,斑鳩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孟綿錯愕。
封殤將空鳥籠遞過去:“回吧,既不想養(yǎng)不如放了。”
他還未饑不擇食到要吃小公主的鳥雀的地步。
封殤往寂霜宮踏去,復(fù)又回頭,冷風(fēng)中,小公主發(fā)絲飛揚(yáng),仰著頭看向斑鳩飛走的方向,露出松快的表情。天幕下,瀲滟的的眸子似秋水般清澈,笑意染上眉梢,分明是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