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操!”項真一時連鄉(xiāng)音都出口了。
“多大臉啊你,師傳絕學,獨門一枝,好意思聽?”吳恏促狹道,“追啊,槍走了,你還不走?”
項真一咬牙,那桿劫灰與他早已心神相連,這一愣神,已經(jīng)飛出百丈,勢頭不減反增。
“算你狠!”
項真身形一晃,瞬間流星趕月而去。
吳恏站立原地,目送項真離去,優(yōu)哉游哉道:“其實也不是什么金科玉律,畢竟咱們人屠一脈沒出過幾個文化人,就一句老話,‘射虎不成練重箭,斬龍不斷再磨刀’。祖師爺當年以晦磨刀,連屠蛟黨七百余,老爺子再添二百,到我這,那可了不得了……”
吳恏以項真的劫灰槍做矢,先拋磚引玉,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關門小師弟何三水那邊趕去。
人屠一脈的佩刀傳承不多,如今棄市已毀,現(xiàn)在還剩一把屈龍,一把大辟。
都是能斬龍的上好寶刀。
吳恏等會兒就要與那劉喜寧問上一聲,當初鞠閹贏過老爺子,是不是他手段下作,勝之不武?
念及此處,吳恏不禁啞然失笑,“老爺子,你都不在意的事,我咋恁記仇嘞?想來我還是尊師重道的,終究為你做出這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
……
京城外城。
甘露坊。
一處靜謐四合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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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京味兒老三樣。
天棚、魚缸、石榴樹。
只是大門二門俱是緊閉。
只剩枯藤的天棚下擺著一套石桌椅上,穿著新襖子的囡囡雙手托腮,面色呆滯。
這是打南面來的小妮子在京城經(jīng)歷的第一個北方冬天。
雖然衣服穿得很厚實,但只要靜下來不動喚,涼意依舊慢慢蔓延四肢末端。
滿地散落的枯葉有自家的也有鄰居的,偌大的家院里須得有三五下人或者一個十分勤快的主人才能拾掇得干凈。
高高的院墻好似將外頭的熱鬧光景一刀切斷。
閑宇常自閉,沉心何用寫?
此刻院里隨風而動的,除了滿地的枯葉、凋零的人心,就只剩攪不開的冷寂。
芊芊沒有想家,只是想爺爺了,也想阿平伯伯了,還想李郁。
思有先后,卻無親疏。
芊芊面前石桌之上擺著一把樣式古拙的木刀。
乃是出自李郁之手,何肆給它取了個名字,叫作“斬訖”。
芊芊看著木刀怔怔出神,刀身上除了利刃琢磨的痕跡,還有許多深豁,都是與真正的兵刃交鋒后留下的。
放在他們這個歲數(shù)的孩童手中,顯然是神兵利器無疑了,家里大人手藝不精的也做不出來這模樣的,足夠叫人艷羨了,落在貪玩孩童手中,卻也有害無益,只叫幾片油菜無頭。
似乎是北方干冷,這把木刀之上也是漸漸迸現(xiàn)許多干裂之處,看得芊芊觸目驚心。
爺爺是個老舟子,所以芊芊知道怎么給舢板防水防裂,就想著要不要給這把“斬訖”刷上幾遍桐油。
但木刀是李郁的,李郁又只是陳姨的兒子,她不敢擅自做主。
芊芊是個敏感的女娃,雖不懂什么叫寄人籬下,且陳姨待她極好,卻依舊覺得拘謹局促。
陳婮此刻一臉哀婉,不聲不響,站在正房廊檐下,靠著廊柱,望著那半點不見活泛的妮子背影,眼里也有心疼。
以前的她可從沒想過能住進這樣的大房子。
但現(xiàn)在房子一大,只剩自己一個未亡人和芊芊,心卻是更加沒著落了。
她絕不是懶饞潑婦,只是這不成家的大院子,叫她不知從何拾掇起。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