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全心全意為你考慮,你自然會打心底里尊重對方。
陸通見狀便略過此節,繼續說道:“老陸家行商數十年,有個道理口口相傳,那便是無論何時何地,不能徹底淪為他人手中的棋子,總要給自己留下幾分余地。比如為父交好府尊,但也只會在朝廷法度允許的范圍內支持他,絕對不會幫他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陸沉問道:“倘若府尊強逼您去做呢?”
陸通從容地道:“你只需要記住,沒人可以一手遮天。任何一個人,不論他是高官、大將還是權貴,他有自己的人脈,也會有數量更多的敵人。同樣以府尊為例,倘若他對陸家下黑手,或許咱們爺倆會陷入麻煩,但是絕對有人對這件事感興趣。這個人不一定是想主持公道,卻肯定想利用這個機會將府尊踩進泥地里。”
陸沉不是不懂這個道理,然而想要做到這一點何其困難。
他想起蘇步青說的話:“織經司將你們陸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個底掉,愣是沒找到值得重視的錯處,全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毛病,便是織經司都不好意思拿來當做罪證。”
當然,自身干凈只是基礎,最重要的是洞悉眼前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和利益糾葛,并且能在不激怒對方的前提下闡明自身的立場,如此方可圓融自如安穩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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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陸沉前世的經歷中,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也堪稱鳳毛麟角。
然而眼前的中年男人、他的父親,在蘇步青口中仍舊只是一介商賈而已。
陸通不知陸沉心中思緒翻涌,繼續著先前的話題:“假如蘇步青讓你長期潛伏北地,而你欣然接受,那么你就會成為他手中的棋子,從此以后由他決定你的生死,這種情況下回報再豐厚又有什么意義?即便是第二種,你保留商人的身份為織經司做事,也不能陷入過深,至少要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
他凝望著陸沉的雙眼,語重心長地說道:“沉兒,人活于世,首要之道是先學會謀身。”
陸沉隱約覺得他的目光中有一絲自己分辨不清的意味,下意識地應道:“請父親放心,我一定謹記在心。”
“搞清楚這兩件事后,你便可以從容做出選擇。有為父在,蘇步青便沒辦法強逼你。”陸通神色愈發溫和,緩緩道:“蘇步青此人……其實不壞,算是朝中少數肯踏實做事的人之一,但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他的理想,而且他在織經司內的人緣也不太好,將來恐難善終。”
“多謝父親解惑。對了,您說到蘇步青,我想起他有提過一件事,您當初救過薛老神醫的命?”陸沉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放過這個機會。
“是有這么回事……”陸通忽然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窗外濃重的夜色,揉揉眼眶道:“沉兒,夜深了,為父奔波一天有些疲乏,你也回去歇息罷。”
陸沉微笑望著他,卻遲遲沒有起身。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還是陸通敗下陣來,嘟囔道:“織經司里果然沒有好人。”
陸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作勢起身道:“那父親早些歇息,我回去了。”
“坐下吧,為父還不知道你的盤算,明晚又來問一次對不對?”陸通抬手點點他,笑道:“其實這事有些年頭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是元嘉九年,北方某地鬧出民變,在當地行醫的薛世兄險些被亂民殺死,為父剛巧在那邊辦事,便讓護院將他救了下來。”
其實陸沉在聽完之后,心里有了更多的疑問——流民殺得興起,連薛神醫都險些遇害,為何會對您無動于衷,您帶的只是護院又不是朝廷大軍。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因為陸通看似神態輕松,眼中的倦色已經無法掩蓋。
當然不是因為一段話就讓陸通這般疲累,而是他肯定不愿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