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陸沉帶著秦子龍等人殺入戰(zhàn)局的時候,慶豐街另一頭,尉遲歸緩步走向?qū)γ娴闹心陝停駪B(tài)平靜且從容。
相距還有七八丈時,兩人幾乎同時止步。
午后的陽光揮灑而下,斜照在兩人的身上,氤氳出強橫的氣場,仿佛能將遠(yuǎn)處的廝殺聲隔絕在外。
愈顯寂靜,又平添幾分蒼涼之氣。
中年劍客右手提劍,劍柄以四十五度上揚,隨時都能出鞘。
他抬眼望向七八丈外的尉遲歸,冷峻的面龐上沒有絲毫情緒的變化,只是語氣中多了些許釋然:“原來是你。”
他的聲音冰寒似雪,令人聽來遍體生寒。
尉遲歸雙手負(fù)于身后,淡然道:“原來是我?”
中年劍客幽幽道:“我在得知要殺山陽侯陸沉的時候,南下的路上便在想他真正的倚仗是誰。他身邊的親兵雖然悍不畏死,放在江湖上卻還不夠分量,連應(yīng)對那幾個莽夫都有些勉強。此刻看見你出現(xiàn),我才覺得這趟沒有白來,不然只殺一個年輕后生,終究少了幾分意趣。”
尉遲歸唇邊泛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知是誰有這么大的手筆,居然能夠請動冷劍陰千絕,說實話我很好奇。”
陰千絕便是中年劍客的名字,在如今的江湖武榜位列上冊第六,他亦是上冊前十之中唯一的劍客。
冷劍這個名號并非是指陰千絕擅長偷襲,雖然他渾身上下的確散發(fā)著令人不適的陰冷氣質(zhì),也不是指他劍法詭譎卑鄙,其實此人的武功路數(shù)大開大合,頗有一代宗師之氣象。
然而他終究無法像林頡那般開宗立派,草莽中沒人承認(rèn)他是一代宗師,便是因為他性情極其冷僻絕情。
江湖傳言,陰千絕劍道大成之日,親手殺死自己的授業(yè)恩師,以此證冷血無情之道,這就是冷劍名號的由來。
據(jù)說他唯一還算在乎的人,是一位侍奉了陰家兩代人的忠仆。
聽到尉遲歸平靜的話語,陰千絕漠然道:“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
尉遲歸不意外會是這個回答,他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泄露雇主的信息,但我很想知道那人究竟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請你出山。”
陰千絕長眉微皺:“這兩個問題有何區(qū)別?”
有些代價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拿出來,知道價碼的詳細(xì)自然能反推出雇主的身份。
陰千絕只是孤僻,不是癡傻。
雖說意圖被對方一言挑破,尉遲歸仍舊毫不在意,感慨道:“若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jīng)從江湖上銷聲匿跡十年之久,縱然出山也該遍訪世間高手,如此方不負(fù)劍癡之名,又何必裹挾進朝堂之上的紛爭?你雖然劍道通神,可若是惹怒了大齊朝廷,無數(shù)密探和精銳高手輪番追殺,恐怕沒有你片刻喘息之機。”
這番話仿佛是委婉的勸誡,讓陰千絕不要卷入這場風(fēng)波。
如果按照武榜的排名來看,陰千絕乃是第六,尉遲歸則是第八,似乎這種態(tài)度也能理解。
只不過兩人以前從未交過手,這個排名是根據(jù)他們在不同戰(zhàn)斗中的表現(xiàn)論定。
毫無疑問,出手必殺的陰千絕更加引人注目。
陰千絕望向尉遲歸的身軀,只是那雙手負(fù)于身后,讓陰千絕看不出究竟,于是他略帶幾分譏諷地說道:“于我而言,這只是一場交易,事成之后自然遠(yuǎn)遁,將來無非是不入齊地。反倒是你,擁有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大可如閑云野鶴一般周游人間,偏偏要做權(quán)貴的鷹犬,實在是令人惋惜。”
尉遲歸灑脫地笑了笑,無心解釋這里面的原委,頷首道:“既然伱不肯退,那便讓我領(lǐng)教一下你潛心磨礪十年之久的劍法。”
“其實這十年來,我的劍沒有閑置。”
陰千絕低頭看了一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