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定州。
在暌違十五年之后,這片處于夾縫中的疆土終于重歸大齊治下。
得益于淮州軍在北伐期間樹立的優秀形象,兼之當年那些老人尚且在世,定州百姓對大齊沒有顯露出太強的抗拒。
首任定州刺史陳春原先是禮部侍郎,其人性情沉穩手段老練,十分擅長籠絡人心賑濟民生,又有竇標和楊康直這樣的干吏輔佐,很快便搭建好定州的官衙體系。
如今定州地界設有五府,原先的汝陰城作為汝陰府的主城,同時也是都督府的駐地,刺史府則設在南邊谷熟府城之內。
從南至北,從西到東,依次是谷熟府、高園府、汝陰府、雍丘府和東明府。
陳春最大的優點便是不會自作主張,他在定州理政的手段完全遵照兩位宰相的面授機宜,短短九個月的時間便將定州各地打理得井井有條,同時與南邊的淮州有了愈發緊密的聯系。
與之相對應的,便是連天子都不太放心的定州都督李景達。
汝陰城,大都督府。
李景達端坐帥位,下方左右兩排大多是定州各軍的主將。
駐守北面定風道的飛云軍都指揮使宋世飛、駐守西邊清流關防線的來安軍都指揮使段作章、留守汝陰的振威軍都指揮使侯大勇。
新設的寧遠軍都指揮使柳江東、定北軍副指揮使李承恩以及奉福軍都指揮使文茂福。
這六支軍隊中,定北軍作為唯一的騎兵自然引人注目,而且到目前為止定北軍的都指揮使依然是陸沉兼任。
李景達在得知陸沉被任命為京軍大將軍之后,曾經試探性地上折詢問天子,是否要重新選擇一員大將接手定北軍,天子只回他“不必”二字,李景達便不敢再打這支騎兵的主意。
除去這六位大將之外,節堂內還有三位官員列席。
其一是織經司淮州檢校蘇云青,其二是淮州都督府行軍司馬黃顯峰,其三則是御史中丞、定州監軍許佐。
其實自從李端登基之后,為了給邊軍足夠的信任和一定的自主權,他從未派出過監軍,李景達是第一個享受到這種待遇的邊軍都督。
更讓李景達郁悶的是,許佐還不是宮中內監亦或普通官員,而是手握實權簡在帝心、將來極有可能接任御史大夫的御前紅人。
在某些關鍵時刻,許佐甚至可以直接否決他這位定州都督的決定。
至于黃顯峰出現在定州都督府的軍議上,是因為天子在最新的密旨中明確告知李景達,倘若定州防線出現重大的疏漏和危機,蕭望之將擁有臨時節制兩州大軍之權。
再加上堂內這些武將大多和陸沉有著極其密切的關聯,李景達只覺得自己這個定州都督做得索然無味,遠沒有陳春那般大權獨攬順心如意。
“稟大都督,根據織經司密探在敵境打探的消息可知,在大概半個多月前,有兩支景軍相繼抵達河洛城,騎兵八千、步卒萬五左右。從旗號上分析,騎兵乃是慶聿恭麾下的夏山軍一部,步卒則是景廉貴族善陽麾下的定白軍一部。”
蘇云青面色肅然,不急不緩地說道:“截至目前為止,河洛城內共有景軍騎兵兩萬余人,步卒接近四萬人。”
段作章順勢說道:“清流關以西,景軍以安縣、深澤城為后援,以共城為犄角,以堯山關為核心,重新打造一條長約二百里的防線。在九月份之前,前線局勢相對平緩,我軍和景軍只是循例派出游騎斥候巡查邊境。但是從上個月開始,我們可以明顯感覺到景軍游騎出動的頻率和人數在不斷增加,甚至時常有越界之舉。由此可知,在經過大半年的蟄伏之后,景軍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坐在另一邊的宋世飛頷首道:“雍丘防線也有類似的狀況。不過因為有七星軍那些高手的幫助,景軍游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