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初春午后,永嘉北城永寧坊內忽現波瀾。
織經司大批玄衣密探出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入十余座民宅,當場格殺三十余人,另外捉拿二十余人,其中就包括柳昭和池佑之這兩位景廉皇族子弟。
用間本來就是一柄雙刃劍,柳池二人在長達七年的時間里反復驗證邊胤這個內應的真偽,邊胤自然也會通過反跟蹤的手段收集城內景國奸細的信息。
一朝收網,滴水不漏。
這等動靜引來不少京城百姓的關注,不過當朝廷聲明這是緝捕景國奸細,無人不拍手叫好,風波很快就平靜下來。
稍晚一些時候,山陽侯府。
“奉陛下旨意,織經司已經將北邊的奸細一網打盡,保證你們在戰場上沒有后顧之憂。”
秦正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平淡,仿佛他和邊胤耗費七年之久編織一個陷阱平平無奇,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功績。
陸沉卻知道這件事究竟有多難,織經司不僅要在七年里做到不露一絲破綻,還要在關鍵時刻出賣情報換取對方的信任,從而讓邊胤一點點觸及對方的核心人物。
很多時候犧牲二字的份量,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沉重。
故此,陸沉敬佩地說道:“此戰若勝,織經司居功至偉。”
他當然不是在刻意吹捧對方。
江北戰局從最開始的景軍占據絕對主動,到現在逐漸進入齊軍的節奏,一個最關鍵的轉折點就是慶聿恭被迫從后方轉到前線。
當他領兵南下沫陽路,定州那邊的景軍就已經從主攻變成側翼配合,然后厲天潤突然強攻雍丘得手,導致慶聿恭輾轉騰挪的余地更小。
這一切的根源就是織經司給京城里的景國奸細設了一個套,讓景國皇帝錯誤判斷形勢,從而逼迫慶聿恭主動出擊,讓景軍在前期建立的戰略優勢化為烏有。
“總要做些事情,不然死的時候不順心。”
秦正一言帶過,繼而道:“現如今織經司靖州檢校是葉奇,江北檢校是羊靜玄,后者負責統領定、淮兩地的織經司人手。昨天陛下確定讓你去江北領兵,我就讓人飛鴿傳書告訴葉、羊二人,接下來江北的所有情報都會直接抄送一份給你。”
陸沉應道:“好。”
秦正又道:“另外,我讓人準備好這半年來江北所有重要的情報匯總,今天一并帶了過來,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多謝。”
“不必言謝,這是織經司應盡的職責。”
臨別之際,秦正望著陸沉的雙眼,鄭重道:“預祝陸侯旗開得勝,大勝凱旋。”
陸沉拱手一禮。
秦正帶來的卷宗很快就送進書房,陸沉在送秦正離開之后立刻返回。
眼下他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在他和天子最初的謀劃中,江北戰事會由厲天潤和蕭望之聯手指揮,他則在京城幫邊軍打理后勤,同時對京軍進行提前安排。
這樣可以極大減輕厲天潤的壓力,避免他因為過度耗費精力而拖垮身體,讓他可以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和慶聿恭的對決之中。
但如今厲天潤以身為餌坐鎮雍丘,暫時還可以指揮靖州軍其他各部,一旦雍丘被景軍主力包圍,厲天潤和靖州軍各部的聯系就會被切斷,到時候必須要有一個人居中聯系和指揮這些軍隊,否則必然會陷入群龍無首各自為戰的結局。
畢竟戰場形勢千變萬化,隨時都有可能偏離原定的計劃,沒人能靠著最初的計謀走到最后,因為敵人不是任你操控的木偶。
莫說厲天潤,史書上任何一位名將都做不到這一點。
當厲天潤決定留在雍丘,陸沉接過靖州軍各部的臨時指揮權便是必然。
書房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