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嫁妝或許是金山銀海,而她的嫁妝是整個靖州都督府的龐大人脈,天子怎會容許陸沉將大齊邊軍悉數掌握?
那次在宮中,天子三番兩次暗示,便是希望她和陸沉認清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厲天潤不緊不慢地說道:“此戰過后,這份擔心便沒有意義了。”
厲冰雪眉尖微蹙,她聽出了父親此言的深意。
厲天潤繼續說道:“我卸任靖州都督已是定局,不需要太久便會有圣旨召我回京,多半會加封我為國公之爵。伱兄長歷練多年,最近的戰事里也算薄有功勞,陛下應該會調他回京任職,不是兵部侍郎就是去軍事院打雜。至于你,陛下不會剝奪你的軍權,一來多多少少要看在我的面子上,二來你是女兒身,終究無法觸及核心軍權。”
厲冰雪看著他平靜的面龐,心中涌起難以言說的失望。
厲天潤風輕云淡地說道:“傻孩子,這不是壞事。”
“可是靖州——”
“靖州都督府會有他人接手,不是劉守光便是張旭,各軍指揮使不會輕易變動,但是隨著我卸任和你兄長被調回京城,厲家在靖州都督府的影響力必然會被不斷削弱。”
厲天潤笑了笑,從容道:“所以你明白了嗎?天家不會再反對你和陸沉的事情。”
厲冰雪輕嘆一聲,說不上是喜悅還是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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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過后,她淡然道:“那我也不想去找他。”
厲天潤奇道:“為何?”
厲冰雪看著庭院中的春景,似笑非笑道:“沙州那位洛姑娘一看就知和他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這會子多半和林家姐姐別扭著呢,我若是再摻和一腳,陸沉怕不是連住處都不敢回。”
“沙州?”
厲天潤啞然失笑,旋即搖頭道:“這家伙可真是……”
他看著厲冰雪恬淡的面容,其實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女兒不是在刻意體貼陸沉,只是她天生性情如此。
不愿與人相爭,自有一方天地。
……
爭與不爭,是一件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
在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之前,洛九九從未想過這種讓人煩惱的處境。
生于沙州那片壯美的土地,她就像山野間的一棵小樹,歷經風雨而茁壯成長,有著自己的驕傲和灑脫。
因此她才會跋涉千里遠赴齊國京城為死去的族人復仇,因此她才會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陸沉,并且沒有找他要什么承諾。
依然記得青江城外分別之時,她用一箭一帕表明心意,然后果斷地回到沙州。
原本她以為兩個人就此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
誰曾想那個名叫陳瀾鈺的齊軍將領拿著他的親筆信借道沙州,她的父親又決定派出數千勇士助陣,她放心不下這數千勇士,畢竟當年河洛城外的血案歷歷在目,所以便跟了過來。
一場大戰過后,她在戰場上見到了陸沉。
重逢自然是喜悅的事情,但是喜悅之中又摻雜了幾分苦澀。
因為她看見兩位極其出色的女子,其中一位是他即將迎娶的未婚妻林溪,另一位則是靖州大都督厲天潤的掌上明珠厲冰雪。
直覺告訴她,陸沉和那位厲冰雪亦非普通朋友的關系。
互相認識之后,她最終還是將滿心的思念藏了起來。
接下來這幾天陸沉忙得腳不沾地,自然沒有時間特地來找她,卻不知女兒家的心情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你再怎么忙,難道連見一面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僅僅只是讓親信過來問候?
你究竟是真的像親信所言那般忙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