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昂頭,眼中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
陸沉察覺到她的目光,便還給她一個示好的眼神。
厲冰雪微微偏頭避開他的眼神,嘴角不由得勾起。
厲天潤仿佛沒有注意到這對年輕男女的無聲交流,淡然道:“如此看來,這件事似乎并無不妥?王晏身為叛亂的主謀,又是野心最大的那個人,他想利用侯玉之死拉其他人下水也能說得過去。”
陸沉收斂心神,點頭道:“確實如此,但是根據羊靜玄回報,他還發現了另外一股人在現場附近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當時除了看守侯玉的差役、羊靜玄率領的織經司密探和王晏派去的刺客之外,還有第四批人手!”
厲天潤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陸沉嘆道:“當時羊靜玄沒有抓到第四批人手的馬腳,只是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現在我復盤此事,可以肯定這第四批人手不是為了保護侯玉,否則在王晏派來的刺客動手時,他們就可以亮明身份幫助織經司的密探。”
厲天潤輕聲道:“所以他們和王晏的人是同一個目的,只不過他們誤以為那些刺客已經得手,所以沒有多此一舉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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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道:“有人在促成這場叛亂,就算王晏沒有派去刺客,他的人也會行動,殺死侯玉嫁禍給先帝,逼得那幾家握有兵權的門閥動手。”
厲天潤陷入沉思之中。
陸沉的分析缺少真憑實據,但是很多事并不需要確鑿的證據。
片刻之后,厲天潤冷靜地問道:“方才你說的那次逼宮之舉,織經司有沒有查過那些官員?這些人不可能沒有串聯,否則就算要彈劾你,也不會眾口一詞地用辭官要挾先帝。”
陸沉搖搖頭道:“據秦提舉說,織經司查到的結果是確實有人串聯,主謀乃是韓暢。”
“韓暢?”
厲天潤略顯訝異地問道:“前任御史中丞韓暢?”
陸沉苦笑道:“是,厲叔也想不到對吧?這位韓中丞乃是元康六年的二甲進士,官聲歷來極好,世人皆認為他是端方清正的君子。據他所言,他是看不慣我的驕橫霸道,認為我會是朝堂上的禍害,所以聯絡一批同道中人,以自己的前程為代價勸諫先帝。”
厲天潤神情復雜地說道:“這確實很像他的行事風格,但是又非常古怪。”
“誰說不是呢?”
陸沉臉上并無自怨自艾之色,只是感慨道:“雖說那次我親手抓了不少官員,但是有確鑿的證據表明他們和侯玉有勾結。這位韓中丞過往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總不能因為我下手太果斷,就要拉著一群人和我同歸于盡,他的理由過于牽強。”
堂內陷入寂靜之中。
良久過后,厲天潤給出自己的判斷:“你的推斷沒錯,確實有人在暗中推動這些事情,你覺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陸沉稍作思忖,緩緩道:“這段時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這只黑手費盡心機究竟意欲何為?有一天我忽然想到,朝局動蕩之前,朝中勢力已經固化十余年,各方都有自己的地盤,就連先帝也只能見縫插針。唯有出現接連幾次大規模的變動,才會徹底攪渾這潭水,讓人分不清誰是誰的人。譬如眼下,朝堂各部衙、京軍、禁軍甚至連織經司都有很多新面孔,誰能知道這些人的真實立場呢?”
“終究是人心難測。”
厲天潤點了點頭,抬手揉了揉眉心說道:“你既然找我談這個話題,想必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陸沉斟酌道:“厲叔莫要笑話,我懷疑的人有些多。”
“都有誰?”
“李相、薛相、吏部尚書鐘乘,還有一位軍務大臣。”
厲天潤腦海中浮現幾個名字,隨即微微皺眉道:“韓忠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