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城,留守府。
兀顏術望著一身戎裝風塵仆仆的蒲察,贊道:“這一次我軍重創南齊飛羽軍,本官會親自上奏陛下,為將軍以及將士們請功。”
蒲察謙卑地說道:“此戰上承大人設局定策,下賴將士們奮勇敢戰,末將不敢居功。”
“將軍不必過謙。”
兀顏術微微一笑,溫和地說道:“南齊陸沉果然不凡,竟然能夠察覺其中蹊蹺并且及時馳援,將軍沒有被勝利蒙住雙眼,最后時刻果斷回撤,這便是大功一件。”
蒲察暗道僥幸,其實他只是因為過去兩年的敗績,對陸沉極為忌憚,因此才沒有乘勝追擊。
兀顏術又問道:“將軍可曾做好了后續安排?南邊各軍需要防備陸沉殺一個回馬槍。”
蒲察點頭道:“末將亦曾考慮到此節,遂令各軍多設崗哨加強防備,以免被陸沉找到破綻橫生枝節。”
兀顏術登時心中一寬,同時對蒲察的評價高了幾分,此人雖不擅長運籌帷幄,勝在性情沉穩厚重,獨當一面或許有些困難,卻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副手。
他拿起案上蒲察帶來的軍報,翻開細致地看著。
“前后三戰,一共殺死南齊飛羽軍三千五百余人,傷者不知詳細。我軍陣亡六千四百二十三人,傷員合計兩千六百五十一人。”
兀顏術將這串數字輕聲念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依舊和煦。
蒲察面露愧色,欲言又止道:“大人,這……”
兀顏術放下軍報,淡然道:“我軍陣亡人數比齊軍多出將近三千人,而且此戰是我軍設伏,表面上看起來是我軍吃了大虧,但是這筆賬不能這樣算。我軍的傷亡主要集中在延胡所率騎兵,這本就是你我丟給齊軍的誘餌,論實力不算頂尖,而南齊飛羽軍損失的大多是精銳。對于我軍來說,這樣的買賣很劃算。”
蒲察終于安心。
兀顏術繼續說道:“再者,哪怕是用精銳騎兵一換一,仍舊是我們占便宜。我朝擁有多處養馬勝地,騎兵補充起來不算困難,南齊卻不具備這樣的條件。這么多年下來,南齊也只攢出三萬左右的騎兵,這個家底可不雄厚,經不起幾次折騰。”
蒲察心中愈發暢快,笑道:“大人所言極是,要是能再來幾次,南齊邊軍便只能龜縮在城池關隘之中。”
“以后怕是沒有機會嘍,陸沉要是蠢到重蹈覆轍,他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兀顏術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從容地說道:“無論如何,你我總算能給陛下和朝廷一個交代,不枉陛下對你我的器重。”
聽他提起天子,蒲察亦鄭重起來,緩緩道:“大人,不知朝中近來可還安穩?”
兀顏術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意與他拉近關系,遂輕聲嘆道:“明面上自然安穩,不過……本官亦是道聽途說,有一些官員認為常山郡王既然已經卸任南院元帥一職,就不應該繼續掌著夏山軍和防城軍。有人上奏陛下,建言收回常山郡王的軍權,只需給郡王府留下一兩萬嫡系兵馬。”
蒲察的神情驟然一變,滿面驚詫之色。
大景九軍由來已久,慶聿氏之所以能穩坐皇族之下第一姓,根源便在于夏山軍和防城軍這兩支精銳雄師。
慶聿恭可以接受罷官去職,但是誰敢打那兩支軍隊的主意?要知道那可是慶聿氏的命根子。
一念及此,蒲察皺眉道:“誰這么大膽子?”
“幾名小官而已,陛下自然不會聽信此等讒言,直接將那幾人貶為平民,朝廷永不錄用。”
兀顏術放下茶盞,雙眼微微瞇了起來:“想來陛下心里很清楚,那幾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否則他們哪來的膽子將矛頭指向常山郡王。大都那邊眾說紛紜,有人說這是北院元帥撒改落井下石,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