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芥花滴入河中,波瀾泛著綠色光澤的光點,不一會整個流通藏藥閣上下的一條金燦燦的天河水熠熠生輝。
神白須只身坐在閣樓河畔下,雙腳脫了鞋泡在湖中,草藥味濃郁,金燦燦流光溢彩的波光照耀著他孤寂的臉頰。
在這碩大的藏雨谷,古息之風吹過山地,帶來的芳草香,讓神白須再度夢回那片曾哺育了他的哈克維平原。
仍舊讓他遙想,那座金碧色峰柱之下的冰湖,與曾在那湖面上劃過白痕的精靈,想到伊納赫斯湖畔,想到紅樹林。
而如今,白皚皚的山脈褪去冰冷,卻披在了他的肩膀上,以至于在他心中泛著白霜,飄著雪花,與那沒有盡頭的漫漫長夜。
靜夜的藏藥閣,很靜,靜的能夠聽到那湖水之下錦鯉的游動,能聽到屋檐上白鶴展翅的蓬松。
直至皎月攀上樹梢走過閣樓的屋檐,月光真正照耀在湖面上,神白須仍舊沉寂在某種回憶中。
而當下,梁且知早就去而復返不知多久,她同樣脫掉了布鞋,一雙白皙的雙腳點點踩進泥河中,引來錦鯉游弋左右。
古有坐看燈花,以寄遙思,在那湖面上流動著的千盞蓮花,它燃燒著的燈芯,是無數異鄉游子與成雙成對對情有所鐘的期盼與愿望。
而藏藥閣作為千年世族,也仍舊流傳著這樣的文化,而這條河的盡頭,是蕓蕓滄洲之海。
舊人重回,是某人的思念得以回響,也是為了紀念世俗之人的夙愿,他們在聽,只是不在。
梁且知雙手托腮,看著湖面碧波蕩漾,偶爾飄過的燈花,在湖面上照著他的臉頰。
風劃開水面,吹拂他的一頭長發,繞過他發后的玉簪,泠泠作響,她借著月光,偷偷看他。
饒是不知風月為何的梁雀,都難得立在水畔,不爭不吵,而有人神游萬里的心,如單飛候鳥,遲遲不歸。
“千盞璃燈隨風飄入夢,遣回天涯處未歸的游鄉思眷,馬上顛簸的紙筆不倦,寫下路途在前一望無際的悠長,且問斑鳩鳥,故鄉何方?”
“團聚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神白須早就回過神來,又或者是剛剛才發覺,他問梁且知。
后者一驚,她以為神白須沒有在發呆。
而神白須所讀詩句,來自于兩千年前的游鄉詩人“岑岳”的《盼歸》,講述了這位命途多舛抱志無門的落榜學子的思鄉心切。
而在余后的三年里,岑郎終得金榜題名,歸鄉建功立業,得以佳話相傳。
而《盼歸》,也成了離鄉游子在回歸故土之后的感慨,被諸多后世人傳頌。
“神驍人自古好客,卻也有不愿待見的時候,沒人安排你的晚飯,我托人做的窯雞,你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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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且知沒有回答神白須詢問的和家人團聚的感想,而是拿起大腿處懷揣的用荷葉捆綁包裹的窯雞。
神白須看梁且知面色緩和,大致上已經知道了內容,他雙手接下,解開系帶,頓時間撲鼻而來一股藥香香辛味。
“梁大小姐有心了,還熱乎的。”
神白須屈指用手背碰了碰,仍有余烈。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挖苦我嗎?”
梁且知單手托腮苦笑道,而神白須已經扯下一大塊肉囊進嘴里大快朵頤。
“娘親沒變,我很慶幸。”
“我一直以為父親離開之后,娘親會放棄藏藥閣回到洗玉府,畢竟那里是父親的家,是孕育且培養他的地方。”
“而眼前這個家,太冷漠也太勾心斗角。”
“他們之間的愛情我不懂,而小的時候也只是一味憧憬著能夠成為父親那樣的人,不單單是為了學成醫術桃李天下,更是為了將藏藥閣在世族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