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顏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害怕的一天。
他可是身臨千軍萬馬而面不改色的大將軍……
此時,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欲堵住歐陽蘭兒的嘴,就要讓她永遠消失。
殺人,是解決問題最容易的法子。
云攸輕喚一聲“夫君”,將他腦中邪惡的念頭瞬間抹去。
他抱起云攸,對身邊笑意盈盈的歐陽蘭兒,淡淡丟下一句:“多謝,小心別讓王妃淋著雨。”
歐陽蘭兒將兩人引進一間極盡奢華的女子閨房,房間四角立著漢白玉鑲金柱子,旁側滿墻滿壁,皆系隨依古物玩器之形摳成的槽子。諸如古琴、懸瓶、玉簫之類,雖懸于壁,卻都是與壁相平,無分毫誤差,這爐火純青的做工,定出于技藝高超的匠人之手。
云攸坐在紅木雕花床上,眼光落在歐陽蘭兒身上,挪也挪不開。
歐陽蘭兒身材裊裊婷婷,柳眉鳳眼,冰肌玉骨,連女子見了都會忍不住多瞧幾眼。
周卿顏與歐陽蘭兒默默對視,兩人的眼神暗地里廝殺糾纏,卻又擠著笑臉,生怕云攸瞧出異樣。
“這位是樊州首富之女歐陽蘭兒,此次賑災幸得家父慷慨解囊,供給糧食,救民于危難……”
歐陽蘭兒被周卿顏一本正經的介紹,弄得渾身不自在。她最討厭別人稱她“首富之女”,聽起來自己似是被論斤論兩擱在肉案上的肥膘,任人挑選,評頭論足。
“這位不必介紹,大名鼎鼎的麟王妃,醫術精湛,救民于水火,實在令人敬佩。若王妃不嫌棄,我可以喚你云姐姐嗎?”歐陽蘭兒一副乖巧的模樣,小臉笑得花枝亂顫。
當真渾身是戲,周卿顏仿佛置身戲園子,聒噪得他頭疼起來。
云攸換上侍女送來的干凈衣裳,一身鵝黃長裙,純白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周卿顏背對云攸,坐在銅鏡前,自顧自盯著鏡子里的云攸,精神緊繃,一刻也不敢松懈。
本來,歐陽蘭兒讓他回避一下,他卻不放心云攸單獨面對這個心思深重的女人,便恬著臉端坐于此,聽著兩人聊一些女子閨中之事。
周卿顏心想,定是云攸素日身邊被男子包圍,少言寡語,好不容易遇見個說話投機的女子,這下可得敞開心扉說個痛快。
恐怕攔是攔不住的……
不過半晌功夫,歐陽蘭兒與云攸已然熟絡地攀談起來,似乎從陌生人變成了閨中密友。
“妹妹生得好生俊俏,又生于大富大貴之家,金嬌玉貴好福氣,不知妹妹對未來夫君有什么樣的要求?”云攸揉捏著面前這個小可人兒嬌嫩的小手,滿心歡喜地問。
云攸想著,阿木與這姑娘年歲差不多,一個英武少年,一個如花少女,倒是般配。
“云姐姐,美貌、財富于我而言,猶如累贅,我要的不過是純粹喜歡我這個人的夫君,可惜……”歐陽蘭兒一副苦惱的模樣,竟讓云攸信以為真。
周卿顏投去鄙夷的神情,這女人簡直是在無病呻吟。
“妹妹何必苦惱,平日里著素衣,不施粉黛,多外出沐陽吹風,便會容顏枯槁,美貌不再。”云攸說得情真意切,似是真心為歐陽蘭兒出謀劃策。
歐陽蘭兒卻變了臉色,未曾想她的一句戲謔之言,只是為了炫耀自己無人配得上,卻遭到云攸這般“戲弄”,真是無地自容。
“我挺羨慕云姐姐,相貌平平,卻高嫁溫潤如玉的王爺,將來必定福祉綿長。這讓我想到齊宣王之妻鐘無艷,外貌極丑,四十歲不得出嫁,后為齊宣王立為王后,進直言、選兵馬、實府庫,此后齊國大安。”
歐陽蘭兒說這話時,眼珠滴溜溜盯著周卿顏,眼光中帶著挑釁,似是在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