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調轉馬頭,向浩浩蕩蕩的隊伍后方奔馳而去。
一個時辰之后,阿木策馬追上馬車,掀開車簾,將一只用荷葉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烤雞,遞給云攸。
云攸喜上眉梢,起身剛要去拿,卻被尚賢搶先一步奪過去。他一邊用鷹一般犀利的眼神盯著云攸,一邊從整只雞上扯下一個雞腿。
雞腿遞給他身旁的云攸,整只雞遞給他對面的周卿顏。
“吃吧!”尚賢毫不客氣地說,語氣中似是帶著強迫。
云攸并不理睬尚賢,徑自大口大口吃起來。一邊吃,一邊盯著周卿顏手中的雞,眼睛都挪不開。
尚賢從袖中取出一條手帕,為云攸擦拭嘴角的油漬。手帕上的海棠花,落在她嘴角淺淺的酒窩上,仿若溪澗落花,令人沉醉,他不禁將手停在她的嘴角,看得呆住。
阿木掀開車簾的手一直沒有放下,他嘴角含笑,看著眼前曖昧的一幕,忍不住打趣道:“白姐姐,雞好看,還是尚大哥好看?”
云攸抬眼看著尚賢,銀色的披風被風吹起,溫暖的光灑在他頭上、肩上,為他俊朗的身影鍍上一層光暈,散發出讓人難以抵擋的魅惑。
云攸猛地咽下口水,癡癡地說:“二者皆秀色可餐。”
尚賢佯裝氣惱地瞪著云攸,手指在她腦門重重一彈。
突然,云攸全身痙攣,抽搐了兩下后,身子一軟,向周卿顏的身上倒去。
周卿顏右臂撐著云攸的背,尚賢左手攬住不省人事的云攸,單膝跪下,右手戰戰兢兢伸過去,探她的鼻息。
“快傳醫師!”周卿顏鎮定地朝阿木喚道,雙眸中暗藏悲戚。
楊靜慈和孫植在另一輛馬車上,跟在隊伍最后面。當阿木把他們帶來時,周卿顏已經下了馬車,為醫師診治留下足夠的空間。
“讓楊醫師上來!”尚賢輕聲細語,“麻煩周將軍切勿聲張此事,其他人繼續行進,若我們耽誤了王爺回京面圣,豈不重罪難贖。”
“她……馬錢子中毒……”楊靜慈顫抖的聲音,在馬車內凝滯的空氣中愈顯沉重。
“可有解救之法?”尚賢問道。
尚賢全身冰冷,瑟瑟發抖,像餓極了的嬰兒尋覓食物一般,四處探尋溫暖的氣息。他的額頭貼著云攸的額頭,他的手、臉和胸膛,尋到了似爐火般的熾熱。他緊緊地抱住云攸,生怕那溫熱化成霧氣從指縫間溜走。
“無……力……回……天……”楊靜慈嘴唇毫無血色,說出的話亦是冰冷,每個字仿佛冰錐一般,一根根扎進尚賢的血肉之中。
云攸彌留之際,感覺有一雙手托著她的腰,她的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縫,一縷金色的光裹挾著無數小星星,一閃一閃,像是普世的觀世音菩薩用凈瓶中的楊柳枝灑下的甘露水,晶瑩剔透,幻化成夢境里的仙霧。
周卿顏瞳孔一震,待楊靜慈失了魂一般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地拽開車簾。
尚賢緊緊擁著云攸,宛如藤蔓纏住樹枝,淚水在他眼眸中翻涌,點點滴落在云攸的青絲上。淚水順著臉頰滑過嘴角,充溢著悲戚、無措、憤恨混合的苦澀滋味。
這一切被趕過來的安爍看在眼里,方才心中隱隱的竊喜,頓時變成了愧疚與不安。
“本王已派人去前方客棧查探,下毒的人肯定不是沖著白婆婆一人而來,若查出始作俑者,本王必定給她一個交代!”安爍站在馬車外,信誓旦旦地說。
阿木撥開車簾,宛若雕像一般,哀傷地凝視著孱弱如嬰童的云攸,怯怯地說:“昨日孫醫官給我的毒藥,明明沒有用上,怎么會中毒呢?”
阿木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他身邊該聽到的人,都能聽得明了。
尚賢似笑非笑地凝視周卿顏,他抹去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