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攏青衣,玄紋云袖映入眼簾,一個玉面郎君肅然站立在云攸面前。他身著青色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鑲邊。腰系玉帶,頭發以銅簪束起,青絲垂肩。
云攸仰頭凝視他的臉,忍不住咽下口水。一瞬間,窗外美景亦黯然失色,這個秀色可餐的郎君,吸他的精氣定是暢快無比。
“姑娘身子虛弱,不宜受寒,切勿開窗。”郎君溫聲細語,宛如清風暖陽。
云攸驀然回頭,屋里并沒有其他人,她又下意識瞟一眼銅鏡里的自己,依然是老嫗模樣。
“姑娘?我這一個老婆子,你喚我姑娘?”云攸嘟囔道,“難道是你為我寬衣上藥?”
云攸微抿唇角,鉆進被褥里,抱著頭害羞不已。
郎君已關上窗,推門入內,隔著屏風說道:“為你上藥的是舍妹,昨日為你診脈,分明是個姑娘的脈象。府上人多嘴雜,帶姑娘去怕誤了姑娘的名聲,故安置于醫館,此處乃舍妹休憩之處,若有不周之處,姑娘直言無妨。”
云攸一時語噎,只覺周身涌進一股暖流,身上的傷痛似乎消減大半。
如此溫文爾雅的郎君,若能賴在此處,豈不美哉!
云攸想起成日逼迫她苦練修行的尚賢,郁郁寡歡、了無生趣的周卿顏,與她針鋒相對、格格不入的安爍,與那三個男人相比,面前這個男人真是世間少有的謙謙君子。
“姑娘家住何處……”
云攸頓時垂首,傷懷道:“承蒙公子施救,小女子從小容貌仿若老嫗,遭家人發賣勾欄為奴,昨日沖撞了貴人,被送進詔獄施以鞭刑。小女子無以為家,無人可依,無處可去。”
“憂思傷身,乃養病之大忌。姑娘且放寬心,在此安心養傷,日后再做打算。”郎君神色一凜,似是為云攸的遭遇而感傷。
“還未請教恩人高姓大名……”
砰……砰……砰……
急促敲門的聲音,顯得來者不善。
“楊延霖,你給我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挑釁與傲慢。
楊延霖扯下帳幔,手指豎在唇畔輕“噓”一聲,轉身向門外奔去。他剛剛行至屏風處,門已被踹開。
那女子關上房門,轉身飛撲到楊延霖懷中,婀娜的身姿撩撥著他僵硬的身體。
“蕭姑娘,請自重!”楊延霖雙手舉起,倚靠著屏風,退無可退。
此女正是蕭家嫡女蕭思清。
“你為何還不去提親?你可知與我定過親的周卿顏,那個斷了一臂的廢人,昨夜竟然找我爹商議婚事,真是癡心妄想……”蕭思清轉頭啐了一口,云攸隔著屏風都能感受到她的厭惡之情。
哼,本姑娘身陷囹圄,周卿顏卻有心思去議親!枉費我平日里悉心照顧他,真是……
心寒啊!
不過,周卿顏的眼光也太差了,這個女人娶回家豈不是……
雞犬不寧啊!
楊延霖本來顧及蕭思清的聲譽,碰也不敢碰她。可她確是得寸進尺,一雙手在他胸前肆無忌憚地游走。
“周將軍少年英雄,為救樊州百姓而負傷,此等大義之人豈容你詆毀。”楊延霖雙手死死握住蕭思清的手腕,脖頸上青筋暴起,聲音沉穩,不疾不徐,帶著恰到好處的輕蔑與疏離。
“將軍?舉不起劍、殺不了敵的將軍?如今他只是個監察史,無所作為的閑差。待周老將軍戰死沙場,周家將徹底敗落。”蕭思清輕笑兩聲,涼薄的聲音帶著森然的寒意。
楊延霖呼吸一滯,被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思慮驚得背脊發涼,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試探地問:“周老將軍英勇神武,馳騁疆場二十多年,無人能敵,怎會輕易戰死?周家深受陛下器重,周卿顏想要娶你,如何能阻止?我區區一介醫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