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攸叩響斑駁的門環,半晌無人應答。她向后退了兩步,正要飛進去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右側傳過來。
“門壞了,從這里進來!”玲瓏站在一處殘墻前,弓著身子向云攸揮手。
云攸聞聲望去,將軍府的院墻竟有一處約莫一尺高的洞,蜷縮著身子勉強可以鉆進去。
玲瓏怏怏地瞥了云攸一眼,轉身鉆了進去,云攸很快跟上去。
有一種鉆狗洞的羞恥感。
云攸想象著周卿顏鉆洞的樣子,不禁暗暗感嘆:戰場上敵軍的千軍萬馬,尚無法讓周卿顏折腰,如今卻因清貧而折腰。
想著想著,云攸忍不住問道:“這院墻為何不修葺一番?”
玲瓏一臉無奈道:“反正府上也沒有值錢的物件。”
確實,將軍府以前靠麟王救濟,如今王府有了女主人,恐怕麟王的救濟也沒有指望了。
玲瓏提著燈籠走在前面,沿著回廊繞過后院,穿過耳門,一路上都是各種花瓣鋪的路,院中還有海棠樹上落下來的花瓣,二人漫步于花海之中,云攸不禁感嘆:“明月樹下影成雙,花海漫步共白頭,想不到你是第一個陪我走花路的人啊!”
玲瓏還沉浸在失去安爍的悲傷之中,無心與云攸搭腔,遂走得越來越快。
終于到了后院,玲瓏極不耐煩地喚了一聲:“公子,云姑娘來了。”
玲瓏轉身欲離開時,云攸右手環住她的脖頸,左手在她的頭上揉搓了兩下,溫聲安慰道:“安爍那個腹黑的家伙,不值得你如此傷心,別把自己弄得肝氣郁結,會變丑的,到時候可真沒人要咯。”
玲瓏頭頂上被云攸揉亂的頭發還翹著,整個人像一只被惹毛的斗雞,咬著牙叱道:“休要胡說,王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話未說完,玲瓏捂著嘴,哭泣著跑開了。
呃……云攸被懟得微怔,目送那落寞的一人一燈飄然遠去。
后院三間廂房中,有一間透出昏黃的燭光。
云攸跳窗而入,落在周卿顏的書案上,一只手按住硯臺,一只手推倒了一摞書。
云攸仰頭,苦笑著與周卿顏對視一眼,慌忙起身時,滿是墨汁的手在他的書信上留下了五指手印。
云攸抬手,隨意瞟了一眼書信上的字,竟與自己的字跡有八分相似。
暌違日久,未悉近況,拳念殊殷……千里咫尺,海天在望,不盡依依。
周卿顏突然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神色驚惶地抽走書信。
在那一瞬,云攸看見落款赫然寫著“云兒”二字。
云攸驟然起身搶奪書信,身前的周卿顏避讓不及,一頭撞在她胸前,云攸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周卿顏慌忙中將她腰一攬,抱了個滿懷。云攸還想著奪書信,什么都沒反應過來,周卿顏倒是自己先燒了個滿臉通紅,還沒等云攸站穩,便急急忙忙松了手,往后退了兩步,將書信撕得粉碎。
此地無銀三百兩!
周卿顏活像犯了命案一樣惶恐,越發激起了云攸探究到底的決心。
云攸從桌案上爬起來,穩住身形,愣愣地看了周卿顏一眼。
周卿顏此時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臉頰仿似有些發燙。
云攸清咳兩聲,肅然質問道:“周卿顏,你冒充我,給誰寫信?”
還能給誰寫信?尚賢自從離京前往廢丘軍營,每隔三日寄來一封信,皆是寫給云攸的。在此期間,云攸被抓、受傷、失蹤……周卿顏甚至沒有機會將書信交給她。
為了讓尚賢安心,周卿顏不得不冒充云攸給他寫信。
為了讓回信顯得真實,周卿顏又不得不將尚賢的書信拆開,仔細研讀,再反復推敲,使出渾身解數才寫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