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恐怕還不知,蕭貴妃被打入冷宮,是因為她紅杏出墻,而不是外界所傳的受蕭家所累。
當然,這些沒必要讓太子知道,他老子都瞞著他,周卿顏又何必多這一嘴。
更何況,周卿顏一個字都懶得與太子說。
周卿顏喚一聲殿外候著的趙福,趙福便心領(lǐng)神會地撐著傘走過來,另一只手還拿了一把傘遞給太子。
太子沒理趙福,挺直脊梁,一副視死如歸的倔強模樣。
周卿顏不管不顧地快步上前,直接打橫抱起了周卿玉,完全無視太子的阻攔和趙福驚訝的目光。
在皇宮幽暗的甬道里繞來繞去,卻不知道該把周卿玉帶到哪里去。
此時,他突然想起了曾經(jīng)囚禁過安爍的那個宅院。
與那個宅院一墻之隔的地方,正是陛下私下賞賜給周卿顏在宮中的居所。
那里曾經(jīng)是用來監(jiān)視安爍的,如今已經(jīng)空置了許久。
想到這里,周卿顏心中一動,決定帶著周卿玉去那里暫避風雨。
一路上,周卿顏默默地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而周卿玉靜靜伏在周卿顏的懷中。
冰冷的雨絲打濕了周卿顏的衣裳,而周卿玉卻并未受到這股寒意的侵襲。那件披風如同堅不可摧的壁壘,擋住了風雨的侵蝕。
周卿顏的胸懷總是讓人感到無比的安心與溫暖,仿佛那是一個可以躲避一切風雨的港灣。
在那面深紅的宮墻盡頭,云攸撐著重瓣紅梅油紙傘,宛如一幅暈染的水墨畫。
她的目光穿越雨幕,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面前兩人身上。
他們的身形一同隱沒在陰影之中,唯有一盞昏暗的宮燈在他們的臉上投下微弱的光,使得他們想要隱藏的表情,無處遁形。
甬道青石板的縫隙里長著密密的青苔,然而在這般的秋日也顯出了些許的頹敗, 云攸靜靜地盯著那條縫隙許久了。
她的目光沉著不動,整個人的身形也仿若靜止了一般。
此處甬道狹窄,周卿顏橫抱著周卿玉勉強可以通過,因此,他們在等云攸……讓路。
三人無處安放的視線,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四處飄蕩著,它們相互交織、碰撞,仿佛在這狂風暴雨中糾纏成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云攸的眼簾卻是輕輕地搭了下去,竟是閉了閉眼,欠身行禮道:“太子妃、周大人……”
周卿顏向前一步,冰冷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緊緊纏著的布巾上,他的聲音如同寒風撲面來襲,讓人不寒而栗:“讓開!”
云攸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個可能的情況。
他這是……帶太子妃去見安爍最后一面?還是,帶太子妃私奔?這也太明目張膽了,不找?guī)讉€同伙搭把手嘛?太子妃身懷六甲,哪里經(jīng)得起他這般折騰?
然而,她并沒有停下腳步,隨著周卿顏前進的步伐,繼續(xù)向后退去,直到拐過彎,退到了另一條道路上。
周卿顏深一腳淺一腳踏著雨水,濺起一片片水花,他昂著頭,緊緊咬著嘴唇,喉間咽下去一團苦澀的液體。
雨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但他似乎毫無感覺,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頭也不回。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云攸收回失落的目光,朝著與周卿顏相反的方向走去。
安乾加快步伐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云攸的衣袖,喘著粗氣說道:“我回去拿個披風的功夫,你就不見了人影,害得我好找!”
說罷,將手中的披風抖開,輕輕搭在了云攸的肩上。
安乾奉命將云攸帶來宮中面圣,來的路上他特意繞道去了一趟將軍府,卻被告知周卿顏并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