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瓊依自是不察男人豐富的內心戲,轉頭看向開著房門的臥室,示意他孩子還在午睡。
卻不料床上的墨寶此時走出來,揉著同樣紅腫的眼睛問:“爸爸,出什么事了?”
“呃……也不能總睡覺,我們還需要散步鍛煉,曬曬太陽,等觀賞完海上夕陽之后,去用晚餐。”陸澤瑞尷尬得想撓頭,顧及形象還是忍住了。
“好,”墨寶自是不疑有他,飛快地應著,還不忘拽緊夏瓊依,眼巴巴地望著她,“我想您和我們一起去!”
當然是我們一起。陸澤瑞瞧著兒子。
夏瓊依帶著孩子洗了把臉,抱起小人兒后示意他抽出房卡。
墨寶一臉滿足地高抬下巴看老爸,無聲地卷著舌頭略略略。
看吧,我有她可以抱我,您就只能自己走嘍,祝您好走。
如果有小尾巴的話,他不介意翹上天。
他招恨的小表情,贏得了老爸一掌呼向后腦勺,無聲地表達“好你個小子!”
好小子探出身子,這次沖老爸發出了“略略略略”的聲音,就讓你眼饞,就讓你眼饞,搞得陸澤瑞哭笑不得。
不氣不氣,親生的。
海浪輕輕拍撫著沙灘。白晝血氣方剛如烈焰般灼人的陽光,此刻像一位慈祥溫和的老人,耐心和善地守著一個便利店,面向大海販賣金子般的溫柔余暉。
海灘邊的游人三三兩兩沐浴在金色里,被溫溫柔柔的光暈包裹住,鑲了金邊。
兩個大人跟在后邊,看著孩子趕海。墨寶時而彎身撿拾沙灘上的貝殼,時而看著大人們倒退著走,時而沖他們揚揚手中的戰利品。
望著兒子純粹的歡快模樣,陸澤瑞側轉身來正面朝向她,“謝謝你!”
鄭重而由衷。
夏瓊依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隨即了然地搖搖頭,視線轉向前方跑跑跳跳的小人兒。
曾經,也是這樣的金色夕陽,她也是這般倒退著走,也是這般撿拾著寶貝,也是這般沖對方揚著戰利品……
海藍時浪涌,夢醒時無你啊……
美景尚在,斯人已逝……
此情此景,成為她不敢觸碰的禁地……
一年來,她強迫自己,白天裝作沒事人一樣地上班干活,一臉的云淡風輕,言笑晏晏,其實早已痛到了骨子里。
每天夜里,她都會龜縮在自己的天地間哭,早上再用冷水或冰塊敷眼,然后繼續一天不敢片刻偷閑的工作。
只有工作能夠填滿心里的那個空洞。
一旦停下來,心事就如雜草般瘋長,痛苦也漫無邊際地瘋長,可以深入骨髓,可以滲透進每一個細胞。
偶爾聽到一首感傷的歌,或是看到一行契合心意的文字,就會輕而易舉的破功,淚水不受控制地流,好像水龍頭壞掉了。
有一天逛街,聽到街邊店鋪傳出來的歌聲,凄凄婉婉,哀怨纏綿,她就站在街頭潸然淚下,天地間只剩下她孤獨一人。
陪著她的揚子看到后,良久才說:依子,我們回去吧,外面起風了,特別容易迷眼,我陪你回去休息吧。
她很感激揚子,看破,不說破。
她和銘誠共同布置的婚房,共同住過兩年的婚房,卻因為哪兒哪兒都是他的聲音、身影而無法面對。
銘誠剛剛離她而去的那段時日,她總是恍惚間覺得家里還有他在,他的溫言細語,他的咳嗽聲,他的腳步聲,他的歡笑聲,他在廚房叮叮咚咚的切菜聲,還有她彈給他聽的鋼琴聲……
因為太過想念,她極力摒棄所有與他有關的記憶。
甚至想過徹底更換婚房中的所有物件。
更甚者,想過徹底把婚房賣掉一了百了,這么一來,同他在一起的回憶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