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重新安靜下來,只有時不時的書頁聲。
對她來說,那些古詩詞很難懂。半個鐘也只看了幾頁,她腦殼快過載了,只好放棄精讀,轉而看看能不能從里面找到些筆記什么的。可惜楚先生似乎沒有批注的習慣,整本書沒有寫第二個字。但她發現了一張小紙條。
[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
她捏起紙片與首頁的字作對比,似乎不是同一個人的字跡。是誰寫給他的呢?會是冉女士嗎?
譚琳回想有關冉女士的記憶。最先升起的畫面是他們婚禮那天,披著白色頭紗的俏麗女子沖她一笑,幸福而甜蜜。這是她對于新娘最美的概念。
這是從小到大一直壓在譚琳心底的疑惑:楚冉那么可愛,冉女士如此美好,為什么楚長霖要拋棄他們母子?
*
圣誕將至,楚冉跟他母親得回舊金山過節。譚琳姐弟也要回家,譚琮便借故拉著她,一起蹭上了冉惠瑾女士的私人飛機。
冉女士總是忙碌的,在飛機上都要跟下屬們商議事情,楚冉和琳娜旁聽。他們在小客廳,譚氏姐弟的座位在前排,離他們稍遠。譚琮戴著VR眼鏡打游戲,譚琳看詩集。
紙條寫的詩文她上網查明白了意思,卻不敢確定那本詩集是否屬于楚先生。畢竟那本書也可能是別人贈與的。楚先生本是楚家著力培養的接班人,地位如同楚冉,怎么會有閑情逸致去看詩?如果紙條是冉女士寫的,那就更奇怪了。兩個家族賺錢工具人,坐一起談論詩?如果不是兩人太閑,那就是詩的魅力太大了。
她抬頭看向小客廳那邊。
在華人商圈大名鼎鼎的冉惠瑾四十出頭。楚冉小的時候跟她還挺像,越大越不像,譚琳猜他的相貌多半是隨他父親。
關于楚冉的父親,譚琳對他最深刻的印象是有一回,她在楚家花園里擺弄著新帽子,已會爬行的楚冉和譚琮在毯子上玩。兩個小家伙追著地上的玩具轉圈圈,玩著玩著就哭了起來,四只小手抓住一件玩具不放,誰也不讓誰。兩個保姆細聲勸架,譚琳也想過去幫忙,一只寬大的手掌按住她肩膀,然后是溫和的聲音:“讓他們搶吧,男孩子的世界總是激烈些。”
她抬頭仰望,只看得清男子下巴修得齊整的短須,她說:“萬一抓傷臉怎么辦?”小楚冉那么可愛,她舍不得他有任何損傷。
男子蹲下來,撫著她腦袋笑道:“楚冉真幸運,有你這么關心他。”
她臉紅了。
“只是他姐姐就……”男子垂目不語。
不久后,這位楚先生離開了楚家。
機艙里。
正在說話的冉女士忽然捂住胃,其他人放下文件,楚冉問:“胃病犯了?”助理們忙去找藥的找藥,倒水的倒水。
譚琳叫上弟弟,過去表示關心。
冉女士身體不適,會議只好散了。吃過藥,她擺擺手道:“歇會兒就好。”說罷看到譚琳手上的詩集,問:“小琳也喜歡詩啊。”
“隨便看看,不太懂。”她稍覺赧然。
“不懂可以問我呀。來我教你。”譚琮拿過詩集,翻開就念起來:“山有扶蘇……呃這……”
譚琳正要笑話他字都不認識就來強行裝懂。
“隰有荷華。”冉女士接著道。
譚琮趕緊對著冉女士一通猛夸,冉女士笑笑:“念書時為了修學分,上過幾課。”
她說這話時面向著楚冉,似在看他,又似在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
譚琳現在能肯定,那張紙條就是她寫的。那本書多半也屬于楚先生。
很快冉女士換了話題,問譚琳是否在投行工作,得到肯定后又問了些行業近況。末了說:“商會的年會你也來吧。”
譚琳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