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的時光是緩慢的。 木屋前方有個木質涼亭,上面的藤蔓經過冬季的休眠,此時已經長出葉子,形成綠色屏障。長形餐桌放在亭內,就餐時既能沐浴晚春的陽光,又能感受牧場的野趣。 楚譚兩家人吃過午飯,年長的幾個散步消食。年輕的幾個,譚瑯要和尹稚去找礦石做顏料,周懷民跟譚琳騎著馬跟他們一塊溜達。牧場地處丘陵地帶,距離山脈有段距離。四個人騎馬到山腳找了一遍,也沒發現合用的礦石,最后譚琳和尹稚摘了兩籃子野花回來,搗鼓著用它們染布。 楚冉遛狗的時候,看到跟王振在設計陷阱抓捕野豬,就過去幫忙。 兩人忙活一下午,用鐵絲造了個鐵籠,將它固定好之后,又在里頭放了食物做誘餌。 到第二天,什么也沒有捕獲。鐵籠的閘口已經落下,卻被破壞了。顯然,野豬進去過又逃走了,力氣這么大,應該是成年野豬。地里的菜再度被吃掉一些,也被踩爛一片,還有幾株低矮的果樹被拱倒,剛結的青色小果子掉了一地。 本來,牧場打算這幾天忙完,就請專業獵人來清理野豬,可這么下去,估計不用兩天,牧場的人就吃不上青菜了。幾個工人忙把完好的菜采摘一部分,剩下的就連土一起挖出,轉移到木箱里栽種,到天黑就放進倉庫保護起來。 王振原本只是想打發時間,現在認真起來,勢必要盡早把野豬搞定。 他帶上一只邊牧,沿著野豬留下的痕跡追蹤,一直追到牧場邊緣的小樹林。從各種跡象來看,至少有三頭野豬。偵查過后,王振回到農舍整理裝備,準備把它們一鍋端了。 野豬當晚又襲擊了牧場,還把羊圈拱爛一截,羊群被嚇到亂跑,牧工和邊牧摸黑收拾爛攤子,忙了半宿才把羊都找回來。面對這個入侵物種的挑釁,就算是為了人類尊嚴,王振也不能放過野豬群。 楚冉有持槍證,周懷民也有,這兩天譚琳跟著他倆練槍,王振便叫上他們一塊出門打獵。譚琳對自己的槍法沒有信心,也怕誤傷同伴,還是選擇帶弓箭上陣。她一個人持弓稍顯特異,周懷民便換了弓陪她。 于是,四個人換了一身獵裝,王振帶半自動步槍,楚冉帶霰彈槍,周懷民和譚琳帶復合弓,臨時拼湊成一支獵豬小隊,吃過早飯就帶著三只邊牧,坐上皮卡出發了。 路上,王振問譚琳:“殺過生嗎?” 譚琳搖頭,“你就當我是來湊熱鬧的。”她有自知之明。狩獵證都是在來牧場之前才申請的,誰能想到第一回合面對的就是超過百斤的野豬。 周懷民和楚冉,一個是王振的老板,一個算是小老板,他們雖然有打獵經驗,論野外生存能力還是不如王振,此時都很識相地聽從王振指揮。 王振此前偵查過小樹林,透過野豬的足跡、糞便,或是被蹭掉的樹皮找到了野豬群的棲息地——位于洼地邊緣,那有個天然小洞穴。王振計劃圍獵它們。四個人分作三組,在下風處形成一個包圍圈,王振和楚冉負責指揮邊牧,把野豬驅趕進包圍圈,完成狩獵。 邊牧可是比野豬珍貴,也屬于牧場員工,獵豬小隊情愿放走野豬,也不愿意邊牧受傷。那三只邊牧不是獵犬,不能讓它們撕咬獵物,只負責驅趕。在人射擊前得招呼它們撤離,避免誤傷它們。 到了地方,王振劃出包圍圈區域,獵豬隊員便各就各位。周懷民和譚琳一組,在包圍圈底部,位置離洼地最遠。按照計劃,周懷民主攻,若他不能一箭射殺野豬,譚琳只需放冷箭驅趕,把野豬嚇到王振或楚冉那邊即可。 樹林的地面滿是樹葉和枯枝,不便跑動,灌木叢阻礙了視野,三組人之間互相都看不見。譚琳先是聽見了指揮邊牧的呼哨聲和犬吠聲,接著有野豬的嚎叫聲,應該是邊牧開始工作了。 又是一聲呼哨聲傳來,接著有槍響。 “是右邊,楚冉那里。”周懷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