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染這一天下來，只覺得腰酸背痛，渾身都難受，要不是玉攬芳的事還沒有個定論，她早就撐不住了。現下玉攬芳也算來道過歉了，林墨染充分領會了李昀和江沐淵的“諄諄教誨”，沒有揪著她的錯處不放，讓她回東宮待著去了。

但是林墨染依舊不打算輕易放過李懷風，所以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等她睡夠了出來，江沐淵早就走了，不然還等著林墨染留吃晚飯嗎？

看到林墨染出了屋，川烏就過來匯報道“太子殿下還在書房候著呢，因為不知道娘娘有何打算，就在林府安排了晚膳，說等娘娘行了就傳膳的。”

這李懷風還算上道，沒有直接離開，說起來，自己晾了他半天，已經是失禮了。林墨染一想到這個，就覺得氣不順，都說古代禮法森嚴，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輕易怠慢不得，自己就算是天仙下凡，也得對他禮敬有加。

林墨染不能真的把李懷風怎么樣，只能心里帶著怨氣，但好歹收斂了渾身的刺，去了書房。不然還能怎么樣？真的跟他鬧翻嗎？少不得要給個臺階下的。

“叫殿下久等了，是妾身的不是。殿下可覺得疲累了？我屋里的東西都是現成的，殿下可以去洗漱休息一下。”林墨染好聲好氣的說道。

李懷風知道她這是沒那么生氣了，就說道“這里的書還都挺有意思的，我看著甚妙。你從前在家里時，就看這些書嗎？”

書房里的書，除了林正堂和林墨深看的正統儒家治世的書籍以外，就是林墨淺看的一些閑書。說是閑書，也都是些游記、地方志、神怪傳奇方面的書籍罷了。

林墨染微微笑了一下，十歲以前的日子，林墨染只有些模糊的印象，在外人問起來的時候，不會錯的離譜就是了。只有從江虞鎮回來以后，去天水宮之前的那短短的時光里，她對這個林家的印象最深。

那個時候，父親每日都要上朝去衙門辦差，母親也要打理家事，能陪她的時間不多。只有兩個哥哥，能一邊看書一邊帶著她，大哥深沉，又偏愛看書多一點，有時候也嫌她吵鬧，二哥好動一些，會帶著她玩，卻總被大哥訓斥，讓他們安靜些。

那是林墨染一生中難得的好時光。

“是啊，父親是文人出身，最看重兒女讀書做學問了。只是我是女孩子，父親總說我能認幾個字，不當睜眼瞎就行了。幸好我二哥坐不住，總拿我當由頭，帶著我出去玩，作為謝禮，他教我看書識字，不過認錯的也很多，大哥看不過，就幫我糾正。幸而大哥靠譜，我才沒有長歪。”林墨染回憶著往事說道。

李懷風心中暗忖，你還沒有長歪嗎？一點委屈都受不得，動不動就要殺人，真真兒是任性的可以了。

林墨染從書架上翻出一本志怪來，奇怪的說道“我怎么不記得家里有這么一本書了？二哥自己偷看，竟然不告訴我！看他回來我怎么收拾他！”

說這話的時候，林墨染神態動作里流露出來的自然天真之態純粹不做作，十足一個嬌生慣養的俏小姐，捉住兄長的把柄時，攢足了心勁兒要訛他點什么。但是話語間又是與兄長親密無間，感情甚篤的樣子，完全沒有說那種話時的狠勁兒，只有對哥哥的思念和孺慕之情。

李懷風見過太多的官家小姐，自己也有不少妾室，哪一個是像林墨染這樣自然真實的？再想想玉攬芳那樣處心積慮的算計著自己，算計著榮寵地位，自己卻為了玉攬芳，差點和林墨染鬧掰了，李懷風只覺得自己實在是被豬油蒙了心。

只是又想起江沐淵說的話，林墨染嫁給李懷風，說到底也是被逼的，并沒有多少真心，就算她這幾個月以來跟自己相處還算和順，但是若以后再和自己起爭執，恐怕林墨染也沒剩下多少耐心了，到時候大家來個魚死網破，林墨染是什么都不怕的，李懷風卻是金尊玉貴的，恐怕不敢真的破釜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