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棲霞山前,周青峰對太虛觀外門弟子這個身份還挺期待的。來了之后發現......
在外頭迎賓的是‘外門’,挑糞種菜的是‘外門’,洗衣掃地的也是‘外門’。
這外門弟子也太多了。
“觀里廚子也是外門弟子吧,蒸饅頭的手藝不錯。”
入夜了,郭銘德讓隨身仆童跑一趟廚房,領了一大口袋熱騰騰的饅頭過來。
托丘處機的福,全真教是免稅賦徭役的。棲霞山周邊好些農田都是太虛觀的產業,交給佃戶耕作,因此糧食不缺。
能在觀內混個編制,好歹能吃喝不愁。
但這也就是米飯面食管夠,想要肉菜自由就不容易了。
因為缺飼料,養雞養豬的規模都太小,長肉也慢。雞瘟豬瘟也會讓養殖戶幾天內傾家蕩產。
牛肉就更別想了,極少能吃到。
魚肉則壓根沒養殖的,全靠漁民捕撈。多的時候幾天吃不完,沒有就真沒有。
實際上這是個啥都缺的時代,老百姓普遍營養不良,面黃肌瘦,衣衫襤褸者比比皆是。
周青峰坐在雷神殿的臺階前,就著涼水吃了七八個拳頭般大小的饅頭。因為缺乏油水,他還是覺著不太飽。
郭銘德也如此,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又是練武的,光靠一肚子碳水實在不頂事。
“平常肚子餓了咋辦?”
“能咋辦?忍著唄。”
“你可是富家大少爺,不應該夜夜歡歌,酒池肉林么?”
“屁......我們家是經商的,又不是當官的。蒙古韃子只認拳頭,家里老爺子天天擔心家業被毀,對子侄要求極嚴。
我幾個兄長多吃幾口菜都挨罵,想納妾得老爺子同意,若流連青樓,染上賭癮,直接打死,半點不留情。”
“那你真信孫長慶能戒掉賭癮,管好你在江寧的貨棧?”
“不信,我沒見過賭癮能戒掉的。那賭約不過戲言,你還當真?不過你堂兄代理縣尉,賭約就得當真。”
郭銘德時而戲謔,時而較真,周青峰也搞不清這家伙哪句真話,哪句假話。或許他沒真假,一切見機行事。
天已黑,太虛觀內也安靜下來。偶爾有巡山的師兄師弟提著燈籠,帶刀走過。其隊列齊整,猶如軍列。
全真教已經演化成為半軍事化的情報和巡查機構,內部管理相當嚴格,人多勢眾,還非常有錢。
周青峰前日殺趙縣尉一家,遇到的護院家丁也就十幾個,水平參差不齊。
而太虛觀負責監察整個集慶路幾十上百萬人口,光是護法會就有兩千多人。
這支人馬日常操練,具裝齊全,弓馬嫻熟,戰斗力比同等人數的韃子正規軍還強。
“因為全真教樹敵太多,天天偵緝天下,走到哪都惹人厭,能不自強么?”
“別說江湖上的反賊對咱全真教是又恨又怕,就連各地官員也是如此,蒙古人都不例外。”
“說來像個笑話,蒙古韃子對自己人比對異族還狠,從大都朝堂到地方權貴,內斗不休。”
“咱本是朝廷的一把刀,可這些年想握刀的手越來越多,刀子自己就有想法了。
唉......天下局勢越來越亂,誰也不知盡頭是什么?”
明月懸空,夜冷風涼,師兄弟兩個坐著聊天,說些典故,打發時間。
到了亥時,也就是夜里九點多,掌管雷神殿的古德古師叔樂呵呵的遞給周青峰一張入門帖子和翠玉牌。
“妥了,妥了,從現在開始,你周青峰就是我全真教第六代內門弟子,駐地棲霞山太虛觀。”
帖子上墨跡未干,寫著周青峰的姓名、籍貫、性別、生辰八字,家庭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