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三少女
三十九洗頭(上)
隆冬二九,北城盛安靜謐又壓抑地落了一場鋪天蓋地久駐難融的大雪。雪片飄飄灑灑地?fù)P了半宿,時至黎明前后才散退了阻礙視線前行的煙雪霾霧,靜默地等待著恢復(fù)主要交通線路暢通無阻的復(fù)工保障隊伍。
耿秩一大清早就腳蹬棉捂、頭頂棉帽、拎著一副棉手套全副武裝地堵在支隊辦公室門口,絮絮叨叨長篇大論地動員結(jié)束,身后剛?cè)屃艘煌栖噿咧汨F鍬的宋叔正好也跟著冒了個頭。倆人嘀嘀咕咕地盤算著手頭那點兒除雪工作量,先欽點了幾個臨時得空的外勤老油條,又任由這幫“為老不尊”的中年“胖漢”拖拽著一眾不明就里的小年輕,美其名曰地服務(wù)群眾,在宋叔的帶領(lǐng)下先行一步,直奔分區(qū)掃雪的前線隊伍。
“老宋你們先過去,清雪車應(yīng)該是停在那個紅綠燈路口,那幾個年輕孩子的老家都在南邊兒,頭一回跟著清雪,手套耳包盯著他們帶好,別凍感冒,缺什么少什么隨時說,到時候我殿后。”
耿秩拍了拍宋叔的肩膀,分配交托妥當(dāng)之后,扭頭看著屋里那個混跡在老弱病殘旁邊的厚臉皮,咬牙切齒得眼睛冒火。他裹著棉大衣在屋子里晃了幾步,頂著一腦袋蒸騰冒煙的熱汗,掠過正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吃包子噎得一個勁兒捶胸口的江陌,在她腦門兒上虛點了兩下,然后鉚勁兒揮動著被線衣棉服桎梏得稍顯笨重的胳膊,掄著棉手套砸向了靠在江陌桌邊那一腦袋恬不知恥仗勢耍賴的雞窩。
“隊長的帶頭作用讓你吃狗肚子里去了?蹭吃蹭喝哪兒都有你?干活兒去!”
任爾東西南北我自巋然不動的顧形側(cè)身一躲,嬉皮笑臉的工夫又被耿副一個片腿卷在屁股上,臉上那點兒厚顏無恥“吧唧”一聲摔得稀碎,咂嘴咋舌兀自找補:“嘖,誒,孩子在呢,給我點兒面子。這不高墜案嘛……嚴(yán)董那邊兒給他使絆子的人逮住了,老高剛給我開了個小會,我這不是得傳達(dá)一下領(lǐng)導(dǎo)指示嘛,嚴(yán)思思這邊咱得好好給個交代。”
高墜案的收尾其實沒什么推脫糾纏。
王衍為尋自保徹底倒戈交待,胡佳蕊隱瞞不成一朝潰敗,倆人扭送拘留所的路上湊巧擦肩對視,王衍居然直接精神渙散緊張得抽搐翻白拉去醫(yī)院,肖樂天一道跟車陪同,偏又碰上城郊路段大雪阻礙,折騰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顧形好生抱拳恭送耿副隊出門掃雪,再三保證隨后就到,回身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油花,拎起堆在肖樂天桌子上的棉襖一抖一穿,“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嚴(yán)董那邊今兒一早給老高打了個電話,倒沒怎么明說,但話里話外的意思,查到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足夠他擺脫涉黑的嫌疑了,至于嚴(yán)思思的死——胡佳蕊唆使自殺外加持刀挾持傷人,情節(jié)嚴(yán)重,王衍……估計能落個包庇的罪名在頭上,沒什么爭議的話,接下來差不多也到了收尾的時候了。”
顧形俯身把被耿副隊匆忙遺漏的棉手套撿起來,覷著江陌這張慘白得泛著灰青色的臉:“這回這傷好得有點兒慢啊,待會兒是不是還得去醫(yī)院?昨天送走胡佳蕊和王衍又在醫(yī)院住了一宿?今兒過生日,不回趟家露個臉?”
“先前感冒鬧的……本來昨天就該辦出院,喻洛非得說傷口有發(fā)炎,還得再挨兩針。”
經(jīng)她師父提起這么一嘴,江陌忽地怔了一瞬,稀里糊涂地掃了日歷一眼,沒什么興致地晃了晃腦袋:“沒提前說,回去太麻煩。”
“……回自己家還得提前打招呼?”雖說早就知道她們家這人員結(jié)構(gòu)屬實有點兒難以言說的隔閡生分,但顧形還是難以置信得眉毛都快飛起來,“你這日子過得,可真是……”
江陌倒是習(xí)以為常,沒什么所謂地抖了抖腿,抿住嘴唇猶豫了兩秒,抬頭剛要說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顧形伸手按住江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