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認知像刀一樣血淋淋地刺醒薛知恩的神智,四肢瞬間如墜冰窖,百骸透涼。
她空著的手顫栗著去碰他的腮頜,再沒有黏糊糊貼上來的回應(yīng),耷垂的大手也不再溫暖,指節(jié)僵硬……
她從來沒這么惶恐過。
大腦一片空白,耳邊一陣嗡鳴,但那空白只持續(xù)了一瞬,就被她生生扯回理智。
薛知恩焦急地雙手交疊按壓男人的胸口,緊急心肺復(fù)蘇,吸一口氣抬起他的下顎含住他冰冷的唇渡過去。
來回幾次。
她幾乎用盡了畢生所學(xué)的急救技巧,可身下的人卻怎么都沒有反應(yīng),手下蔓延的僵冷觸感簡直要將她包裹到窒息。
薛知恩急紅了眼,瘋了一般按著他的心口,下唇已經(jīng)被她咬破了,往外汩汩冒著血滴子,渾身發(fā)抖,聲音壓抑著低低的。
“我求你活過來,我求你,我求求你……”
別丟下我一個人。
“咳咳——”
男人虛弱的咳嗽聲乍然響起。
這一刻,薛知恩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緊繃的心倏地松了,心臟重新跳動,她慌忙直起身子扶正他的頭,防止再次閉氣。
齊宿掀開沉重的眼皮。
第一眼就看到她滲著幾根血絲的眸子,腦子還混沌著,第一件事就是沖她傻笑了下。
“一醒來就能看見知恩,我真幸福哎?!?
他把剛才整個身子跨進鬼門關(guān)的窒息性休克當做睡了一覺般輕松愜意。
薛知恩就沒有他那么心大了,死死咬著唇瞪他,好像這樣能在他身上鉆出幾個血窟窿解氣。
齊宿還進氣少著,卻先伸出手去撇她的下唇,皺起眉,語氣有點重:“薛知恩,別咬自己,我說過了,要咬就咬我?!?
薛知恩惡瞪他。
他也不甘示弱。
估計是腦子不清醒,或是死了一次,齊宿膽子大了不少,微微闔上眼,笑說:“你一直這樣看著我,看得我好想親你啊?!?
薛知恩氣得差點給他一口,張嘴就是冷冷譏誚。
“誰要咬尸體?你剛才差點真的死了知道嗎?你就那么不想活嗎?非要來我這里找死?”
齊宿還有些暫時性耳鳴的并發(fā)癥,其實聽不太清她說什么,只知道她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喉頭有些渴,干干癢癢的。
“我掐你,你難道不知道反抗嗎?我不清醒你也不清醒嗎?你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了嗎?”
薛知恩正罵著他……
他直勾勾看向她:“知恩,我想……”
不出意外地,眼前驟黑,他被抱枕打中了,直直倒回沙發(fā)上。
薛知恩氣得不輕,胸口劇烈起伏,煩躁滾滾。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后悔救他了。
不如讓他死了算了,這種變態(tài)明明就死有余辜。
齊宿抱著那人扔來的抱枕,嗅著上面沾上的一點屬于她的氣息,唇角勾起無法言喻的夸張弧度。
剛才他是死了嗎?
被薛知恩殺了嗎?
感覺只有一個字。
啊。
好啊。
太啊了。
啊翻天了。
他眉飛色舞地緩著少氣的肺,回想休克昏厥的記憶只剩一片漆黑,但他好像聽見有人在求他醒……
來不及細想,一物件被毫不留情地丟在他手邊,偏眸一看,是他的手機,沒等發(fā)問,就聽沉冷的女聲射來。
“打電話吧?!?
“打給誰?”齊宿不解。
薛知恩好像聽到本世紀最蠢的一句話般,蹙眉說:“打給救護車,還有——”
她頓了下,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