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昨晚不來給他送點心,原來是為了做藥膏,看她這幅不情愿的樣子,這藥膏明擺著不是做給他的。
心下不悅,景辰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就冷了幾分,語聲淡淡道“藥膏我自會去買,用不著別人施舍。”
冷清秋見景辰似乎不高興,心思迅速一轉,立刻笑道“小阿音剛才把藥膏送去我那邊,原是讓我給少爺送過來,她大概是有點難為情,才不肯親自過來,還是我硬拉著她過來的呢”
說話時,冷清秋把葉翕音往景辰跟前一推,笑道“剛才小阿音還說,涂藥膏前要先洗澡搓背,她想過來親自伺候少爺上藥,又抹不開臉兒,我勸她說,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倆都定親了,總比別人親近些。”
葉翕音一聽就急了,她什么時候說要給景辰搓背了?
轉回身正要開口,葉翕音卻突然感覺手掌心某處微微一麻,雙頰頓時涌上來一股莫名的灼熱,嘴里竟瞬間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冷清秋滿眼含笑,將滿眼莫名的葉翕音重新轉回去面對著景辰,笑道“少爺你看這小臉兒紅的,呵呵,到底是小姑娘,臉皮兒就是薄,不好意思來見你。好了,我話也傳到了,我這就讓小海把洗澡水送過來。”說完,轉身就走了。
景辰抬起頭,果然見葉翕音雙頰燒的火熱,又想到她剛才一時低垂著眉睫,此刻想來原是因難為情。
又看了眼桌邊上放著的藥膏,景辰眸光不覺微微緩和了幾分,低聲道“辛苦你了。”
景辰的這句話,透著明顯道謝的意思,葉翕音此刻雖然開不了口,卻驚訝地驀地睜大了眼。
景辰居然跟她道謝,這著實讓葉翕音很有些意外。
在葉翕音的印象里,景辰高貴的氣質是滲入骨髓的,是打娘胎里生出來便含著金湯匙,長久的鐘鳴鼎食淬出來的。
大多數富家公子哥兒的想法都是錢權交易,卻并不懂心懷感激,在他們的眼里,別人的付出是他們用銀子換來的,享受起來也是理所應當。
就算她與景辰有婚約,可是這份門第背景皆不對等的婚約中,連她這個未婚妻,也是對方拿銀子換來,并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
也正因如此,在葉翕音的認知里,她從不覺得自己在景辰眼里,是他名符其實的未婚妻。
尤其是,她跟他第一次見面時,他還說過那樣一番話。
默了片刻,見葉翕音的雙頰依舊紅若蒸霞,只站在旁邊不說話,景辰垂下眸,低聲道“你若覺不便,可以讓小海替我搓背上藥。”
葉翕音剛才其實想說話,可不知道為什么,身上莫名一陣燥熱,只覺喉口干澀,說不出話來。此時聽景辰這樣說,確是在為她著想,先前心里對他的誤解便也緩解了許多。
恰在此時,衛小海提了熱水進來,景辰正欲開口,卻聽葉翕音突然開口道“我來給你搓背上藥吧。”
景辰有些驚訝,回眸看向葉翕音,卻見她正用那雙澄澈如晨露般的眼睛看著自己。
眸光干凈純凈,不含一分雜念。
望著葉翕音的眸子,景辰下意識輕輕地點了下頭。
衛小海給凈堂里備好了洗澡水,并把景辰平日沐浴后的衣物準備好,隨后就退出去了。
景辰進內室褪去了外衫,只穿條白色蠶絲綢褻褲,先進了浴室。
葉翕音此刻身上燥熱的不適感已經基本消退,走到桌旁,拿起藥膏和澡豆,容色平靜地向凈堂走去。
其實葉翕音并不是不在意男女大防,只是她想起前世曾聽聞許多醫德高尚的老中醫,甚至親手為產婦接生。
在醫者眼中,當只有輕重緩急之別,無男女老幼之分。
而眼下,景辰于她葉翕音而言,同樣也是病患。跟冷伯,跟葉清沒甚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