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被關進這件陰暗潮濕的女監,葉翕音知道的也僅有這么多,她甚至連作坊到底出了什么事,自己因何會被關進來都還沒弄清楚。
監牢內終日晦暗,自進來之后,葉翕音僅能憑借高墻上小窗照進來的微弱光線判斷,至今日已經是第三天了,沒有衙役進來傳她去縣丞老爺跟前問話,也沒有任何人跟她說一字半句。
負責看管女監的女典獄長,每日倒是會按時送來一日兩餐糙米牢飯。
只是那些糙米粥菜里有種奇怪的氣味,雖然不明顯,但葉翕音的鼻子比常人靈敏,很容易察覺,她便一口未動過。餓肚子倒是小事,最難受的是沒有水喝……
“嘩啦!”門口傳進來鐵鏈的聲響。
葉翕音皺了下眉,抬頭看了眼照到小窗口的日光。還沒到送飯的時辰呢。
有沉悶的交談聲傳進來,跟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向著她所在的牢房走過來。
雖然聽到了腳步聲,可是葉翕音已經接連三日水米沒打牙,她神智雖清醒,只是怕突然起身會引起頭暈癥狀,便仍坐著沒動。
來人在葉翕音所在的監牢門前停了下來,一把扯下罩著頭臉的風帽,露出琳瓏憔悴的容顏。
攀著木欄,琳瓏急切地低聲叫道“小音?小音你還好么?”
見是琳瓏來探監,葉翕音起身扶著墻慢慢地走了過去。
隔著一道木欄,琳瓏看見葉翕音的第一眼,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把手伸進牢房中,死死握住葉翕音清瘦的手,低聲抽泣“小音,你受苦了……”
葉翕音卻顯得比琳瓏鎮定許多,輕輕搖了搖頭,望著琳瓏掛著濃濃黑眼圈和憔悴的容顏,葉翕音知道她這幾日必定為自己操了很多心。
“眼下不是哭鼻子的時候,你快跟我說說作坊的事!”葉翕音開口提醒。
琳瓏連連點頭,倉促用手背抹了把眼淚,說道“這次的事,是咱們給清教坊供的這批貨出事了,清教坊的姑娘如今都因為咱們的胭脂中了毒?!?
“中毒?”葉翕音驚詫地瞪大了眼。
琳瓏點頭,繼續說“作坊和鋪面都給官府查封了,連陳婆婆和作坊里的胭脂娘子們。也都被關在了作坊的院子里,不許隨意走動?!?
“眼下,能在外頭跑動的,就只剩下我和紅于。因我倆都不會做胭脂,所以不直接涉及案情,琳珈又給管事的差爺使了銀子,官差就把我倆給放了出來?!?
“紅于呢?她回家去了?”葉翕音擔心問道。
她入獄的事可千萬不能讓娘知道。
琳瓏搖頭“我不敢放紅于回去,怕她不小心說漏嘴,娘若知道你被下牢的事定會急出個好歹來,眼下紅于和紅竺在我家住著?!?
葉翕音心下稍安,蹙眉又問“是如何中的毒?可查清楚原因了?”
琳瓏搖頭,疑惑道“說來也奇怪,官差只是著急抓了你進來,查封了作坊和鋪子,這幾日卻并沒去作坊查證取實,也沒找我們去衙門問話。你呢?這幾日他們可有問你什么?”
見葉翕音身上穿的衣裳都好端端的,琳瓏便知官差多半沒為難她。
葉翕音眉心緊蹙道“我跟你們一樣,也沒有人來提我去審訊?!?
略思索了片刻,葉翕音又問“你去打聽了么?清教坊確實是因用了咱們的胭脂出的事?別的胭脂呢?賣給別的商鋪里的脂粉有沒有出現中毒的現象?”
琳瓏立刻道“我一出去,頭一件就是趕去清教坊。我親眼看了那些用過咱們脂粉的姑娘,情況的確有些嚴重,就連張嬤嬤和青兒都臥床不起了。除清教坊外,其余的脂粉目前尚未發生狀況?!?
安靜聽完琳瓏的講述,葉翕音沒再說話。
琳瓏既然親眼去看過,那么中毒事件就一定是確鑿無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