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至此處,陳喬滿眼的無奈更甚“外人都道我少年成名,還只當我是拜了個多么學問了得的老師,我如今未及弱冠就官居五品,多少人背地里跟我打聽老師的大名,我都是一笑了之。”
“外人只當我的老師是什么世外高人不愿透露名諱,可誰能想到我那根本不是故作神秘,我是真不好意思說出口啊!想我堂堂皇帝欽點的天子門生,怎好意思說我老師是個做胭脂的?說出來叫我如何在同僚面前立足?”
周圍眾人聽得此言,紛紛對著葉翕音指指點點,更有人甚至根本不愿意相信陳喬是葉翕音的學生,居然說葉翕音用了什么方法蠱惑這才高八斗的小小少年。
是啊,一個胭脂女,怎可能教出進士老爺?若真有這本事,怎不自己親自去考校呢,大胤又不是不允許女子為官,還做什么胭脂?
紅竺氣紅了眼,厲聲斥道“陳喬,沒想到你如此忘恩負義,你忘了是誰供養你讀書,是誰供養你進京趕考?你這一身錦衣玉食又是從哪里來的?就憑你那點微薄俸祿么?哼!”
陳喬點頭“沒錯,我承認生活葉姐姐的確幫我很多,可這與師徒之恩能比么?葉姐姐,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只教過我一年課業?”
葉翕音點頭“不錯”
陳喬冷笑,對旁側眾人高聲道“古人云十年寒窗才換得一朝高中,只教過一年,能稱得上是我堂堂進士及第,天子門生的老師嗎?”
旁邊眾人都跟著起哄,紛紛叫嚷“只教了一年,怕也就是個啟蒙吧,教的是三字經還是百家姓啊?哈哈!居然讓人家進士老爺跟她稱老師,這老師也當得忒便宜啦,哈哈哈……”
聽得旁邊眾人全都一面向著陳喬說話,陳喬腰板挺得更直了,對葉翕音略一拱手“今日當著街坊鄰里的面,我就把話說清楚。葉姐姐當初資助我讀書的銀兩,我如今領著朝廷俸祿,自會慢慢奉還,可師徒這事兒,往后就休要再提了罷。”
陳喬說至此,抬起頭,向葉翕音望過去。他如今已與葉翕音身量相仿,眼睛幾乎可與她平視,再不是當初那個只能仰頭望著她尖尖下巴的小小少年。
陳喬的目光掃過她站在太陽底下,被日光映地似是略微有些蒼白的如玉嬌顏,緊緊呡了呡唇,甩袍袖轉身就走,背影雖依舊青澀單薄,卻異常決絕。
眾目睽睽,終于跟她撇清了關系。陳喬轉身的一霎,心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身后,紅竺氣地渾身發抖,還欲開口卻被葉翕音抬手攔下。
望著陳喬漸行漸遠,終于消失在街角的單薄身影,葉翕音在周圍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中,轉回身對曉月低聲吩咐“時辰已不早,老太君那邊還等著呢,走吧。”說完,踩著腳蹬上了車轎。
紅竺把衣包遞給曉月,聽著周圍百姓仍舊止不住對葉翕音的議論聲,氣地憤憤一跺腳,扭身回去對門童厲聲吩咐“給我關上門,不許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再回來!”
葉翕音當初如何幫陳喬,紅竺是分毫不差全都看在眼里的,此刻她紅著眼,心里只替自家姑娘不值。
陳喬剛轉過街角,卻突然冷不防面前橫出一根纏著金線的馬鞭。
高坐馬上之人低頭看著陳喬笑斥“沒看出來啊,你小子夠狠的,做了官連老師都不認了。”
陳喬抬起頭,看清來人的臉,唇角勾出一抹嘲諷“一個賣脂粉的,也好意思說是我的老師,這事總算了解,我也去了塊積壓許久的心病。不知司寇二爺可否賞臉,春風樓與我慶祝一番,酒錢算我的!”
司寇睿帶著幾分陰柔的美艷薄唇慢慢勾出一朵瀲滟的笑,用鞭柄輕輕拍了拍陳喬的肩膀,笑道“好啊,難得小才子好興致,某自當奉陪。上馬,春風樓!”
幾匹高頭駿馬從繁華的玉帶大街飛馳而過,馬上男子高聲呼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