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身那種強烈的赴死意念,強烈干擾了萬物引的韻律。她好像已經恢復了意識,卻不知為何要主動放棄治療。”
景辰說話時,皺眉看向床上的正被劇烈的痛苦折磨的突敏爾。
放棄治療?
葉翕音心頭一驚,也下意識看向床上的突敏爾。
葉翕音一直以為是他們治療失敗,卻沒想到,竟然是突敏爾自己的內心生出絕望,從而抗拒治療。
為什么,突敏爾難道不想再回到莫西,不想再回到深愛的阿莫善身邊了么?
突然,葉翕音腦中閃過昨天突敏爾曾跟她說過的一番話。
此刻,景辰的琴弦已經換好,默默看了眼床上的突敏爾,景辰的手指再一次撫上琴弦,聲音清越低婉。
這一次,彈奏的是冥靈引。
葉翕音心頭被這充滿死亡氣息的樂章震動地猛然回神,抬頭看過去,發現景辰深邃目光正向自己這邊凝來,其中意思分明,催促她趕緊離開。
葉翕音死死咬住蒼白的唇,強忍住冥靈引給精神造成的分裂似的劇痛,看了眼床上痛苦的突敏爾。卻再一次將骨笛抵在唇邊。
景辰驀地沉了眸色,就要開口,卻發現笛音突轉,竟像一汪春日江水,竟然截斷了幽深暗淡的冥界之路。
低聲舒緩悠揚,像風吹過草原,露出片片云朵一樣的羊群……
景辰也似從葉翕音的笛音中感受到了什么,指尖下壓,止住了震顫的琴弦,冥靈引戛然而止。
站起身,景辰走向葉翕音,并沒有打擾她吹笛,只從她腰間取下裝著香囊的荷包,把里面的香丸倒在手掌上,迅速掃了一眼,從里面挑揀出幾顆放入香爐。
裊裊青煙很快在屋內盤旋,葉翕音的笛音也由最初的悠揚,轉變成灑脫開闊的曲調。
眼前像是塞上無垠的碧毯,向遠方無限鋪展,蓬松的草原,身體倒下去,被一浪一浪地草接住,空氣中有野菊花的香。
葉翕音吹的笛音雖不是冥靈引,可是,景辰卻發現突敏爾竟也漸漸安靜下來,表情重新變得安詳。
隨著笛音的婉轉,突敏爾的身體似乎再一次微微地顫抖,她的表情在最初的抗拒,糾結,之后逐漸變得順從溫柔。
最重要的是,先前回流的最后那些沒有排盡的黑血,竟然再一次漸漸地聚向指尖。
景辰的反應何等迅捷,見此情形,當即就明白了,手指再一次按在琴弦上,奏出的竟然是熱情奔放的馬頭琴音。
一匹通身漆黑的烈馬遠遠奔來,漸漸追上前面的棗紅馬,黑馬背上矯健英俊的男子伸出手,利落地攔腰抱起紅馬背上美麗開朗的姑娘。
激昂的蹄聲,奔放的吻,一同滾進厚厚的草甸里,不見了一對年輕的身影。
風兒吹拂,一紅一黑兩匹馬相互摩挲對方的脖頸。
遠遠地,太陽像金子一樣明亮,牧人的悠長的歌被晚霞帶去遠方,敖包旁,永遠不老的誓言,共白首。
最后的黑色血漿流盡,指尖的銀針里開始冒出新鮮的紅色血珠。
突敏爾的臉色卻越來越紅,突然猛地彈坐起身,張嘴“噗”地噴出一口濃稠的黑血,隨即整個人虛軟地往后仰倒,被葉翕音及時接住。
玉檀伏羲琴尾音纏綿,無盡繾綣,其中仿若有新的生命,正在努力破開土壤……
突敏爾暈厥了,卻雙頰紅暈。
葉翕音微笑,直起身的時候,兩眼突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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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翕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后,她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比突敏爾醒來的還要晚。
她可是給人家治病的大夫,身體居然比病人還虛,感覺好丟人哎。
因為仇英武的追兵漸漸逼近京城,景辰等不及葉翕音醒來,前一日已經離開。
除了沒見著景辰,葉翕音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