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瞿家院里杯盞相撞,菜香酒香四溢。
由于天氣太熱,酒席都擺到了寬大的院子里。然后從堂屋里拉了兩顆電燈泡,掛在屋檐下。電燈泡瓦數太小,亮度不夠,照在院里酒桌上朦朦朧朧的。
好在村里剛通電,大伙兒一點也不挑剔,覺得這通電才亮的燈泡比煤油燈亮多了,還不怕風吹,不用擔心突然沒煤油了。
酒過三巡,飯桌上眾人都多少有了熱意,臉上有了薄汗,昏暗的白熾燈泡一照下來,大多數人面上都帶了油油的紅光。
瞿家三兄弟都忙著陪客。
老大瞿臨海現在幫著秦大勛打理養殖場,場面上的應酬比以前老練許多了。老三瞿臨江跟著瞿老爺子出去一趟,人看著比在搽耳村時開朗大方了些,也學著大哥二哥在飯桌上應付客人。
對于老二瞿臨川,村人的心思就很微妙了。
若說一年前的搽耳村人因為瞿臨川要給人做上門女婿,對瞿家還有點微詞,一年后他們對瞿家除了羨慕,再無其他。
尤其是村里那些年輕后生們。
這瞿家老二不就是當了幾年兵么,與他們相比能強到哪兒去了。
還不是村里泥腿子一起長大的。
以前是村里最窮困的一家人呢。
怎么一下子就翻身了,還討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當媳婦兒。
關鍵這姑娘不是別人,是村里有名大戶秦大勛的閨女!
想起秦大勛家的兩層小洋樓和養殖場,以及后來在城里開的電器廠,村里的人誰不心熱啊!
并且,一想起秦小霜今年考大學考出個狀元,這些人的氣息就不順得很。
忍不住小聲嘀咕,
“嘖!這瞿老二真的踩了狗屎運了!”
“可不!不說咱這十里八鄉,就是城里,也沒聽說過誰有這么好的運氣!”
有的家有兒子待娶的大叔大嬸們,還暗自懊悔:
早知道秦大勛家的閨女這么有出息,早兩年,他們就應該厚著臉皮找秦大勛說親,說不定現在風風光光要做秦家上門女婿的就是自家兒子了。
有的人懊惱之余,又說了一聲,
“我說,是不是瞿家的祖墳開裂冒青煙了啊?”
眾村民聽到這話,頓時想起,瞿家兄弟們除了早逝的瞿父,前不久還認回了親生爺爺。
都看向坐在院壩中間一桌的瞿老爺子。
那瞿家老爺子,盡管話不多,但是僅僅往那兒一坐,都是自帶氣場。更不用說老人家那雙銳利壓迫感十足的眼睛一掃過來,讓這些平時散漫慣了的村民們都不自覺地嚴肅了神色,斂了趁機想鬧一鬧瞿家老二的念頭。
瞿戰魁、宋雅芝和司機同志都笑呵呵的,覺得在這天上有新月,院外有蛙聲的農家小院里喝酒吃飯,新鮮又自在。
不知不覺,酒喝得不多,人卻微醺了。
瞿老首長今天才得知自家親孫瞿臨川是要給人做上門女婿的。有點意外,還沒來得及說點什么。又聽說孫媳婦兒秦小霜考了高考狀元,頓時自豪不已。
關于自家孫子做她家上門女婿這事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瞿戰魁伸出手掌拍拍瞿臨川的肩膀,“臨川,我孫媳婦兒能考出狀元,說明腦瓜子不是一般的聰明。基因好,得給爺爺多生幾個重孫。”
瞿臨川沒想到昔日威嚴的瞿老首長有一天也會變成催生的普通老頭兒,他的耳根都紅了,
“爺爺,現在計劃政策只允許生一個孩子。”
“一個嗎?一個太少了。”瞿老首長搖頭,疑惑地瞅著瞿臨川,又在宋雅芝和司機同志臉上巡脧了一圈。
這兩年才開始執行的計劃生育新政策,他沒怎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