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修改了上一章,請回顧前文后再看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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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她的人生怎么會在得到了人類盡可以想象到的一切幸福的那一刻,全無征兆地急劇跌落,摔得支離破碎。
車禍,當場死亡,媽媽簽下死亡通知書時神情空白的臉,醫生說當時坐在后座的她頭部受到劇烈撞擊,所以記憶出現了一點問題,而且直面親人的死亡對她這個年紀的孩子而言負擔太大,遺忘也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在發揮作用。
但是,撞擊導致的引擎失火點燃了整輛車子,據說被困在里面很久的她應該記得那種灼熱才對,但在模糊的記憶里,仿佛深深烙刻進了她靈魂里的絕望感的來源,卻是徹骨的寒冷。
和此時透過袖口和衣領鉆進身體里的寒風帶起的涼意不同,那種寒冷更加沉重而層層疊疊,以至回憶都仿佛會讓她失去呼吸的力氣。
……就像被人抓著頭發,一遍遍地埋進冰冷咸澀的海水里。
她又點起了一根煙花棒,火光爍爍,如同生日蛋糕上燃點起的蠟燭,驅散了些許宛如從骨縫深處滲出的冷意,但最后還是歸于黯淡沉寂。
“……所以我啊。”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最討厭神明這種東西,和像它們一樣自以為是地想要擺弄旁人人生的家伙了。”
她站起身,微笑起來,風過時衣擺漫卷長發也漫卷,站在高臺邊緣輕輕后仰,仿佛要趁勢從這里縱身躍下。
御影玲王因為這個聯想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把她拽回來,但一直一言不發的凪誠士郎比他快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拽進了自己懷里,用手臂緊緊地圈住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很難形容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像試圖撈起一懷回環往復的輕風,或者攬住一捧流動不息的水流,即使現在以貼合無間的姿態擁抱著她,手臂傳遞回真真實實的觸感,那種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的心慌也沒有消退分毫。
因為凪誠士郎自己再清楚不過,人是抓不住水或者風的。
……那又怎么樣?
垂下眼睛藏住深灰瞳孔的顫抖,他面無表情地想。
至少現在,她還愿意讓我抓住她。
“怎么了?你不會以為我要從這里跳下去吧,凪?”繪里世失笑,額頭抵著他的胸口,聽到他動蕩的心跳,“我才不會這么沒公德心,會給杏里姐姐添麻煩的。”
被他箍得快要喘不過氣,她騰出一只手來,戳了下他手臂上發力狀態下隆起的肌肉,開了個玩笑緩解好像變得有些奇怪的氣氛:“看來訓練很有效果嘛,要繼續保持,玲王也是。”
“你嚇到我了,繪里。”
凪誠士郎喃喃地說,攬著她肩膀的手從上往下順了順,碰到因消瘦而突兀的肩胛骨和脊骨后放輕了動作,用臉頰在她的頸側蹭蹭,這才慢慢放開了她。
“我是不會因此道歉的哦——”她理直氣壯,“你們偶爾當一下我的樹洞也可以吧?朋友不就是在這種時候才應該發揮作用的嗎?”
眉目間徐徐暈染開如清水中氤散的墨跡一般的沒有半點破綻的笑意,宛然若山水明凈,繪里世輕聲說:“我現在已經好多了,真的。”
這個笑就像是一張薄而鋒利的紙頁,在御影玲王的心上輕輕劃出了一道口子,傷口不深,出血量也微乎其微,卻泛起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疼痛來,攪動著五臟六腑仿佛都皺在了一起。
“繪里世她……之前有跟你說過這些嗎?”
把繪里世送回員工宿舍后,和凪誠士郎并肩走在回寢室的路上,他低聲問道。
“一點點。”凪誠士郎舉著手機借屏幕光照明照明,神色和表情都淡淡的,抓著手機的那只手卻筋節畢現,顯然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