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宗帝歪了歪頭，下巴輕抬，俊臉神色邪肆，薄唇抿成直線，眸中似無清明，如沒有感情的魔神，隨時可舉起他手中弓箭，射殺一切膽敢阻礙之人。

齊太后驚懼的扯住芷月，對她搖頭，示意她千萬不要過去。

芷月卻慢慢扯開她的手，她見過他真正失去理智的癲狂，如今的他，或許是克制不住嗜血之欲，然而，絕對算的上是有理智的發瘋。

前世的十幾年，她一直在想，他為何明明已熟知所有事，卻放任一切順勢赴死。

她想，或許跟他后期是真的快要徹底瘋了有關，他或許也曾掙扎過，當他清理掉所有與先帝之死有關聯之人，可依舊控制不住滿腹暴虐殺欲時。

他的驕傲和最后的理智，不會允許他成為徹頭徹尾的瘋子。

所以他死了，不是死于她，更不是連凱，而是他自己。

“陛下，陛下，請您冷靜些……”

芷月一步一步的靠近他，面上是她最可憐最柔弱的神情，她抬起頭，露出仿佛能直擊人靈魂的絕美容顏，似求似無助的望著他。

下首諸多不敢抬頭的大臣，聽著上首婉轉動聽的聲音，強忍著想要抬首一探究竟的沖動，心中升起極度可惜可嘆之意。

能擁有這般聲音的主人，一定是一個絕世美人吧？

可惜了，敢靠近瘋疾發作的陛下，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

與一眾膽小之臣不一樣，離這臺階近些的寒王，聽著這聲音，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下一秒，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收也收不回來。

盛王則不同，他這一生唯愛妻子一人，若不然，以他的地位，不會這么多年守著已無生育之能的妻子，對任何絕色佳人投懷送抱都不為所動。

他只是突然覺得，這聲音讓他有種莫名的親切之感，所以忍不住也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他也愣住，倒不是被那無與倫比的美麗鎮住，而是莫名熟悉之感，讓他心神有些動蕩。

他的芷芷，他的寶貝女兒，若還活著，是不是也該如此模樣？

寒王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盛王眸光一厲，抬腳又是一踹。

寒王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還不敢喊出來，怒瞪向他，卻對上他更憤怒的眼神。

腦筋一轉，寒王反應過來，感激的朝他笑了笑，這老匹夫也沒那么絕情嘛，還知道提醒他一下，也對，被明宗帝發現，他只怕是會死得更早。

盛王皺眉，不懂身邊的老賊是什么路數，難不成是突然也瘋了不成？

上首，芷月還在一點點的靠近明宗帝，臉上的表情無辜又哀憐，向他表明她的無害。

終于，她的小手摸到了他略有冰涼的大掌，一點點蹭到他面前，她仰著頭，用她那雙燦若星辰，又似含情的眸子凝著他，又嬌又柔的喊他，“陛下……”

“叮當”

金弓掉在地上，他突然將她用力的抱進懷中，垂頭，埋在她脖頸處，深深的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理智漸漸回籠。

芷月小手環住他的腰身，一下又一下的順著他的背安撫。

齊太后與扶著她的李嬤嬤對視一眼，似有驚色，她是聽過芷月的異香可令皇兒安靜休息片刻，但皇兒發病傷人時，從未也從沒人敢上前，更遑論能勸住他。

芷月其實很不舒服，他略帶潮氣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她有些癢，也有些不適，又怕刺激到他。

遂，微微側臉靠在他的肩膀，小聲又溫柔的在他耳邊低語，“陛下，我們回宮吧，您有些累了，跟臣妾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明宗帝沒有反應，好似芷月身上的氣息于他格外重要一般，一刻都不想離開她。

芷月壯著膽子，微微側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