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打量著四周,神情略顯僵硬,仿佛靈魂和身體在漸漸重合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她聲音沙啞地沖外面喊道:
“讓他進來吧。”
她起身穿鞋,腳步初始有些回不過彎,不過多走幾步后,就恢復(fù)了正常,坐在外間的圓桌旁,她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
柳絮這才收回?fù)踝“矝_的手,打著簾子請他進屋。
“阿姐?”
安沖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柳絮。
芷月明白他的意思,扭頭吩咐道:“柳絮,你去外面沖兩杯熱茶。”
“是。”
柳絮依言退下。
屋內(nèi)只剩下姐弟二人。
安沖率先開口,“阿姐,我聽到父親要將你送到大將軍府里為妾,這絕非好事,我先送你出去躲躲,到時父親若是怪罪,我一人承擔(dān)。”
少年熱枕,若說這個府里對她有些真心,非他莫屬。
然而也不會超過他心中的主子,他與她一樣,被父親自幼灌輸要效忠少帝母子,匡扶大盛。
芷月?lián)u了搖頭,“父親已經(jīng)與我說了。”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別說父親不可能讓她逃走,身逢亂世如浮萍,她這樣一個有姿色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能去哪里?
碰見歹人,下場只會更慘。
安沖話一出口,也知道自己想當(dāng)然,抓耳撓腮的想了一會兒,他眼前一亮,從懷里掏出一封信。
“阿姐,這是陛下讓我?guī)淼男牛m然他從沒有明說過,但是我感覺他對你有情,也許我們可以向他求助。”
芷月展開信,一目十行,少帝信中之言若即若離,好似對她有情,實則充滿曖昧,端看從哪里理解,這是他一貫的把戲。
如同下著一個小鉤子,勾著她的心,但又從未明說,進可攻,退可守。
他告訴她,女子婚事何其重要,不忍她為大將軍府的妾室。
然而信紙上兩點干枯的淚痕,配上他一貫的述說自身艱難,像是在推著她作選擇,讓她選一個對他最有利的選項。
前世她本無可選,但因為心中另愛他人,對于父親的命令她滿心不愿,然而心上人的一封信,最終讓她下定了決心。
芷月把信遞給安沖,示意他看一看。
安沖不解,每一次他充當(dāng)送信使,阿姐看完信后,總是會寶貝的把信收起來,從沒有讓他過。
展開信,他好奇的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怪異,陛下不是喜歡他阿姐,怎么話里話外有種逼他阿姐同意他爹的命令?
再說他一個男子,又是一個帝王,做那婦人狀,遇事還會哭,嘶,有些冷……
安沖干笑兩聲,“陛下,陛下,他興許是……興許是情之所至……”
芷月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勸了一句,“沖兒,凡事多看多想,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不要一味的沖在前頭,命是自己的……”
“阿姐!”
安沖皺眉打斷她,“我知你可能心情復(fù)雜,但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忠于君上,忠于大盛,是要刻在我們骨子里的,為此奉上我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芷月眸中全是諷刺的笑容,忠的什么君?忠的什么國?
莫說原帝,他之過,造成千里餓殍。
就說少帝,他不止血脈不明,他也不配為君,為了贏,為了權(quán),他簡直不擇手段。
一個好的君上,應(yīng)該是君為輕,百姓為重,可到他這里是顛倒過來的,比之原帝好不到哪里去。
安沖氣鼓鼓的走,芷月沒有去追他,有些事情不經(jīng)歷一遍終不會醒悟。
他們這個府里一家四口,從來沒有溫情,她父親是個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