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獨自睡著的蟬冥,突然嗅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惡臭。
作為一個“黑手套”,哪怕是在睡覺,大腦也能第一時間分辨出,是尸體的味道。
這股熟悉臭味將蟬冥拉入了一場夢境。
那是八月的夏天,氣溫炎熱。
媽媽失蹤整整一周后,年僅五歲的小蟬冥跟著外婆,來到媽媽租住的地方。
還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一股惡臭。
那是一種垃圾混合著肉類腐爛的氣味,并且聞著,能令人從心底里發(fā)出一種恐懼。
外婆聞到味臉色就變了。
大熱天的,也顧不得孫子被曬,將小蟬冥一個人丟在太陽底下,自己沖了過去。
當(dāng)然,門是打不開的。
外婆沒鑰匙,但是房間里卻還有一個人。
蟬冥自小父母離婚,后來媽媽找到男朋友,兩人一起同居在外,里面的人正是媽媽的男朋友。
不管外婆怎么叫喊,男人都在屋里不作任何回應(yīng)。
蟬冥跑過去趴在窗戶上。
看到男人坐在床上,弓腰塌背,頹廢不堪,一雙眼睛愣神看著前方,布滿血絲,顯得通紅。
后來,警察來了。
好事的路人和鄰居也都來了。
周圍都是只有一層的平房建筑,房屋前有大片空地,人們不畏懼炎熱聚集在空地上吵吵鬧鬧。
蟬冥被一個不熟的大嬸帶著,站在人堆里,只覺得耳朵都要被吵聾。
“他們經(jīng)常吵架的!那天晚上吵得可兇了!”
“那個男的打女人,哦喲之前我還看到女人手指被切了,一手血的跑過來向我求助咧!”
“你問為什么打架?因為打麻將唄,兩個人都打,兩個人脾氣都臭,輸了錢回家就吵,吵急了,不就打了嘛!”
“臭啊,臭了好幾天了,他們家平時罵人特兇,我哪敢多嘴!”
小蟬冥捂住耳朵,透過人群中的縫隙,看向那扇虛掩著的,黑色的門。
兩個警察在門口把守著,里面?zhèn)鞒鐾馄诺目蘼暋?
一個五六十歲的雙鬢發(fā)白老人,哭得話都說不清。
那時候的蟬冥還小,什么都只是懵懂的懂一些。
死亡在他心里,就是小鴨子不再叫喚,小狗不再搖尾,被家長裝進袋子,拋向垃圾堆。
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以后再也沒有母親,只是心底有股沖動令他覺得,一定要去看看。
“哎!小孩跑了!”
大嬸的驚呼聲中,小蟬冥如同一顆小炮彈,橫沖直撞沖了出去!
他的個子足夠矮小,警察居然沒來得及攔住他。
蟬冥沖進那扇黑色的門,看到里面只有一室的狹小出租屋里,外婆哭著癱軟在地上,雙手扶著房間里最大的家具,一張雙人床。
床墊被掀走,只留下一個空空的床底木架。
那個雙眼布滿血絲的男人手里帶著銬子,被一個警察押著,正在往床架里指。
濃烈的惡臭凝滯了周圍的時間,蟬冥直奔過去,視線逐漸落向床架下方。
他看到了一雙白色的,浮腫的腿。
左腿伸直,右腿彎曲,平放于床底地面。
順著腿往上,是一件紫色的睡衣,媽媽曾經(jīng)穿著它給蟬冥做過早飯。
再往上……
“哎呀,不要看!”
外婆突然沖出,一把捂住小蟬冥的眼睛。
眼前恢復(fù)黑暗,蟬冥從噩夢中驚醒,抹了一把冷汗。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只手按上去,里面有股難受的酸澀。
蟬冥做了個深呼吸,赫然發(fā)覺黑暗中,有道目光在盯著自己!
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