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五月底,離七月中下旬,已只有月余時間,而數十萬大軍調動,怎么著也要大半月的時間。
后勤是安國軍最大的短板,一旦補上這一塊短板,六十萬安國軍很快就能轉化為攻城拔寨的鋼鐵雄獅。
“盟主,賜虎符吧,屬下這就去調集屯田軍,奔赴前線!”
騾子豁然而起,捏手一揖到底。
張楚伸手虛按了按,“不用著急,我們還有時間,眼下地里的莊稼要緊!”
騾子毛骨悚然“楚爺,您還不著急?朝廷和西域聯軍加起來,可是有一百五十萬人馬啊!”
“怎么?”
張楚輕輕的笑了笑,“你以為,打仗就是你拉出你的人馬,我拉出我的人馬,大家伙兒找個開闊點的地方,擺開陣勢打上一場這么簡單?”
騾子看著他難道不是?
張楚笑著搖了搖頭“戰爭要是這么簡單就好了,兵書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現在戰爭才剛剛開始露出苗頭,我們還有時間布置。”
還有東西,騾子自己沒能看出來。
張楚也沒有與騾子說。
冀西州血戰……只怕把贏易和姬啟都打醒了!
人接受自己已經變得很強大,乃至于天下無敵,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絕對不是某天一個人打贏了當前的天下第一,他就能以天下第一的心態去做人做事。
比如張楚,明明他已經躋身天底下至強的一品大宗師之列,天下之大,比他強者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
但就因為這個過程太短。
他常常意識不到自己已經強得可怕這個事實。
而一個已經習慣了無敵于天下的人,要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無敵,同樣需要一個過程……甚至于一次慘痛的失敗!
縱觀贏易與姬啟這一盤穿越了兩百年時光的對弈,氣魄大則大矣。
但從旁觀者的角度出發,便能很明顯的看出到這二位棋路中彌漫的那股子“視天下英雄于無物”的狂氣!
他們的眼里只有對手。
挖孔了心思,只為再續兩百年前那一場未能完成的決戰。
至于其他人。
無論是武九御,還是霍青、李鈺山之流,在他們眼里都只是棋子!
何為棋子?
棋手只擔憂自己落錯子,從不會擔心自己手下的棋子,會反咬自己一口!
如今他們終于如愿以償的續上兩百年前那一場決戰了。
才發現,對手比他們預料中的,還要更加強大!
冀西州血戰,從過程來看,似乎是姬啟勝了,贏易敗了。
但從結果來看……哪有什么贏家。
朝廷在冀西州折損兵將二十多萬,還丟了冀西州以及南下的交通要道,還令姬啟盤活了這盤困棋,此消彼長,固然是失敗中的失敗。
而西域聯軍雖然得了冀西州和南下的交通要道,但也同樣在冀西州折了二三十萬兵將,還丟了大后方的一個燕北州,斷了東進的道路不說,還折了燕北州內的二十萬大軍……等于是拿五十萬兵將,打了一個一比一置換,這算哪門子的勝利?
比敗在自己重視的對手手下,更令他們難以接受的。
恐怕是他們打得頭破血流,便宜卻讓那個他們壓根就沒正眼看過的小老弟北平盟,不做聲不作氣兒的撿走了!
這種失敗,已經足以令兩位王者從無敵的虛幻隨心所欲感中,掙脫出來……
不怕敵人狂妄。
就怕敵人心平氣和。
北平盟接下來要面對的,只怕就是真刀真槍的硬仗了。
但張楚不緊張。
三足鼎立局勢的精髓,不在于以一挑二,而在于分化聯合。
只要朝廷和西域聯軍,還有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