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甩開他的手,臉色發(fā)白,搖頭渾身抗拒。
“我不要去找久酥,她快要離開陳家,有新的生活了,就不去打擾了。
小兄弟謝謝你,后山有蟲也有虎豹,你快下山吧,要是你碰到久酥,替我跟她說一聲抱歉,是我拖累她了。”
錢俊杰皺眉,他看到了,自然不能讓她送死,更何況,要是被久酥知道了,肯定又看不起他,“你自己跟她說,我活成這么混賬的樣子,都還沒去死呢,你死什么死?”
他握住呂氏的胳膊,讓她坐下冷靜。
呂氏苦笑道:“作孽的人從不會(huì)覺得自己在作孽,所以,只能傷害身邊的人,小兒子離家一年沒有消息,大兒子無所事事,兒媳和孫子叫我瞎婆子,讓我滾,嫌我多吃一口飯,我活著沒有意義了,不如去深山里,喂一口老虎,也算死得值了。”
聽此,錢俊杰低頭沉思。
聽到旁邊的動(dòng)靜,才回神,他拉住呂氏說:“行了,你跟我去找久酥,有什么事,你跟她說。”
呂氏不去。
錢俊杰硬生生拽著他到了久酥面前。
“你婆婆想死,我攔住了。”他仰著頭,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心跳不停加快。
久酥錯(cuò)愕,她看著呂氏眼睛前蒙著的白布已經(jīng)浸濕血水,還有腫脹的臉,臟亂的衣裳,心底一沉,“孫梅和陳武打你了?”
“沒、沒有。”呂氏低下頭。
久酥長(zhǎng)嘆一口氣,沒有藥草,不敢拆下呂氏眼上的布,她挽著婆婆的胳膊。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
隨之,她注意到錢俊杰漸漸失落的神色,若是一句話能改變一個(gè)人的命運(yùn),那么,她愿意做這件事情。
“多謝錢公子了,你真是個(gè)好人。”
叮!好人卡到賬。
錢俊杰撓撓頭,跟他想象中的夸獎(jiǎng)不一樣,但嘴角越咧越大,最后,竟笑了起來,那爽朗的笑意,傳遍山腳,“沒有沒有,舉手之勞,我……咦?人呢?”
他朝四周看去,在下山的方向看到了兩人,提著籃子追出去。
馬車疾馳在路上,一炷香后,到了久酥的宅院。
錢俊杰一上午沒人影,被錢老爺抓回去教訓(xùn)了。
久酥打了一盆清水,解開白布,草藥已經(jīng)沾上鮮血,她深吸一口氣,用干凈的布子擦凈,無奈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能再哭了,再哭啊,連一點(diǎn)兒影都看不見了。”
“不如讓我死了。”呂氏低著頭,想要抹淚被久酥阻止,察覺到她為自己擦拭臟手,“久酥,你別費(fèi)心了。”
久酥抿嘴,翻著系統(tǒng)商店。
【銅葉子-300】
【藥膏、紗布、止痛藥已經(jīng)歸入倉(cāng)庫(kù)。】
這些是現(xiàn)代物品,所以都是用銅葉子換的。
她將藥膏涂抹在眼睛周圍,再次囑咐道:“這次可不要哭了,天大的傷心事,都要等眼睛好了再說,你別忘了,陳兆還沒有回來,您要是死了,陳兆肯定會(huì)跟陳武反目,說不定,會(huì)動(dòng)手殺了他。”
對(duì)呂氏來說。
最大的弱點(diǎn),就是家人。
她是陳家最低端,最弱勢(shì)的人,卻也是一個(gè)愛家愛兒子的悲苦母親,她是最希望陳家人能好的人。
“兆兒…”呂氏手指顫抖地攥在一起,聲音已經(jīng)哽咽,但想起久酥的囑咐,硬生生把眼淚咽了下去,她的臉上爬滿了皺紋,在無數(shù)個(gè)夜晚。
前半輩子,悼念亡夫,后半輩子,思念兒子。
為何生活要帶給她悲痛?
久酥包好紗布,找了一把躺椅,扶她躺下,蓋上薄被,聽到院門被敲響,她道:“您在這兒先休息,我去見人,不許擅自離開,要不然,我便去找陳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