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熱的脊背貼上胸口時，錢瑞雪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我找了三個小時了，那些樹全都長得一樣……”

“抓緊。”

顧淵托住她膝彎起身，潮濕的夜霧中，錢瑞雪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比寒風更刺骨。

原來昨夜錢如山突然執(zhí)意返鄉(xiāng)，七旬老人摸黑穿越三十里山路，最終倒在了荒廢的祖宅前。

他們此刻所在的密林，正是通往小海子村的死亡迷宮。

顧淵摸到樹干上新鮮的刻痕——這分明是錢瑞雪先前留下的絕望記號。

更深露重，他敏銳察覺到肩頭的溫度正在升高，發(fā)燒的錢瑞雪仍固執(zhí)地指著某個方向：“往東，祠堂后有暗道。”

血色殘陽籠罩的密林中，錢瑞雪咬著發(fā)白的嘴唇踉蹌前行，高跟鞋早被泥濘吞噬。

當她第三次繞回歪脖子樹旁時，腳踝處的刺痛終于擊潰了強撐的倔強。

“咔嗒”一聲枯枝斷裂的脆響驚破寂靜，顧淵背著藥箱的身影劈開樹影。

錢瑞雪望著那雙磨破的登山靴，忽然覺得世上再沒有比這更踏實的聲響。

“爺爺?shù)氖謾C定位突然消失，我們分頭……”話音未落，顧淵已半蹲在她面前。

男人背肌透過汗?jié)竦囊r衫傳遞溫度，錢瑞雪鼻尖驀地發(fā)酸。

三天前那場爭執(zhí)仿佛隔世。

蜿蜒山路上，顧淵的呼吸聲與林間蟬鳴交織：“前天老爺子收到條加密簡訊，整夜翻族譜到三更。”

他騰出手扶正背上昏昏欲睡的人：“現(xiàn)在想來，怕是有人刻意引他來。”

村口青石旁，肖晴攥著衛(wèi)星電話來回踱步。

當兩個灰頭土臉的身影撞進視線時，這位素來矜持的貴婦人竟踉蹌著撲來：“小淵！老爺子他……”

哽咽聲里，她顫抖著指向祠堂方向。

殘破的雕花木門“吱呀”洞開，濃重的艾草味裹著血腥撲面。

錢如山面若金紙蜷在草席上，指甲縫滲著詭異的靛藍。

顧淵瞳孔驟縮，銀針在掌心旋出寒芒：“快取井水！通知所有人別碰祠堂供品！”

錢瑞雪倚著門框看銀針游走穴位，忽然瞥見供桌下閃著微光的錄音筆。

當顧淵捻動第七根金針時，昏迷的老者突然痙攣著嘶吼：“不能開……青銅匣……”

“快些！再耽擱就來不及了！”肖晴急得直跺腳，額角滲出細密汗珠。

眾人面面相覷，目光中交織著驚疑與不解。

在這荒郊野嶺，哪能尋得現(xiàn)成的解毒草藥？

顧淵二話不說背起老人疾走，林間枝葉刮得衣衫簌簌作響。

穿過密林見到帕薩特時，錢瑞雪發(fā)現(xiàn)父親握著方向盤的指尖泛著青白。

車輛啟動瞬間，錢金元突然倒抽冷氣，喉間發(fā)出壓抑的悶哼。

“爸？”

副駕上的肖晴剛要轉(zhuǎn)頭，卻被丈夫急促的喝止聲定在原地：“專心看路！”

儀表盤熒光映著錢金元逐漸發(fā)紫的唇色，后視鏡里顧淵的眉頭越擰越緊。

趕到鎮(zhèn)衛(wèi)生院時，值班醫(yī)生看著兩個危重病人慌了神。

顧淵徑直闖進藥房的動作驚得白大褂直跳腳：“亂用藥要出人命的！”

直到錢瑞雪亮出斗醫(yī)冠軍名號，年輕醫(yī)生才恍然退開，看著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精準抓取藥材。

湯藥入喉片刻，錢金元胸腔的滯澀感如潮水退去。

而老爺子床前的心電監(jiān)護儀仍跳動著危險波形，顧淵抽出銀針時，金屬冷光在指尖流轉(zhuǎn)成殘影。

當老人面頰終于泛起血色，實習醫(yī)生舉著病歷本呆立門邊，嘴里不住念叨著：“這不可能！”

夜色漫過衛(wèi)生院走廊，顧淵獨自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