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周九郎死在荒宅的消息傳來,蘇家好似也蒙上了一層陰云,尤其是老夫人與秦氏再度陷入誠惶誠恐的憂懼之中。
蘇三郎已經在榻上挺尸一夜加大半日了,藥湯是灌了一碗又一碗,還是半點不見好轉。
這種局勢下,也不好再去請什么宮中御醫,唯恐一不小心被周興抓住了小辮子,有口難辯,畢竟蘇三郎從前就喜歡與周九郎、郭家、侯家的幾位郎君一同走雞斗狗,幾個狐朋狗友突然橫死在一起,就剩下一個蘇三郎,難免不引人懷疑。
蘇慶也有些手足無措,在蘇三郎的院子中來回踱著步,突然聽聞一陣笛聲,飄飄揚揚的,悠遠而清泠,讓人有安魂定神的舒適感。
“咦?這笛聲從何而來?”
蘇慶只問了一句,目光就好奇的投向了最北邊的那個方向。
紫藤院。
也是那個孩子的住處。
一名小廝跑了過來,將一折成了小船的紙箋遞到蘇慶手中:“郎主,這是紫藤院里那個叫阿姝的小婢送來的,說是務必要給郎主看一看。”
蘇慶哦了一聲,便打開小船,就見上面寫了一行娟秀的字:蘇三郎的病,我能醫!但我有一請求,請大伯過來說話!
蘇慶心頭一震,陡然想起,二弟曾經出門游歷回來后就學了一手醫術,后來還曾入宮給先帝治過眼疾,而且他娶的那個妻子似乎也是有一些本事的,二弟好像還喚過那個女人一聲師傅,對其猶為尊敬。
將紙箋收好之后,蘇慶便尋著笛聲匆匆來到了紫藤院,果然就見一身白袍的慕容桓正站在一顆海棠樹下吹笛,春色海棠有如晨曦之中的一抹紅霞,看著極為燦爛耀眼,襯得這孩子的身影有如世外之人一般格外孤清。
尤其是她身上穿的這一身袍子,貌似是洗得發白,穿了很久了。
“大伯父來了!”
慕容桓的一聲喚打破了他的愧疚沉思。
蘇慶忙走過來含笑道:“在莊子上吃過很多苦吧,馬上也快過節了,我讓你大伯母給你裁制一些新衣,你喜歡什么樣的,可與我說說,我轉告給你大伯母去。”
慕容桓道:“不必,我會讓阿姝給我裁制,有錢就行!”
蘇慶尷尬的笑了一笑,又忙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來,遞到慕容桓手中。
“這是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你先拿著,以后每個月的月錢,我讓你大伯母按時給你!”
阿姝在一旁驚訝的捂住嘴,慕容桓卻道:“不用,大伯父,我請你來,是有事請大伯父幫忙,不是為了錢,為此,我可以治蘇三郎的病,所以,您也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筆交易。”
“呃!”
蘇慶再次難堪的將手縮了回去:“你想要大伯父幫什么,盡管說。”
慕容桓便正色道:“我想入蘇氏族譜,不是以女郎之名,而是以郎君之名,為我父親延續香火,另外,
我要進國子監!”
這下把蘇慶給驚到了,忙四下環顧了一下,見身邊的小廝還守在垂花門外,便立時上前去吩咐小廝關好門,守在門前,不許任何人靠近偷聽。
“前面的還好說,不管是女郎之名,還是郎君之名,都可以,但是進國子監怎么進?你是個女郎,不可這般胡鬧!”
“既以郎君之名記入蘇家族譜,那為何不能進國子監?以后,您對外宣稱蘇鳴鶴有個兒子就好了,或者說我是您過繼給二房的一個兒子。”
言至此,慕容桓還補充了一句,“以后我會女扮男裝,不會給大伯父添麻煩!”
這還不麻煩,被查出來女扮男裝進國子監讀書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若是以后當了官,就更不得了了。
一想到當官,蘇慶的眼中又一亮,問:“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