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走后,已是接近雞鳴之時,蕭慕宸讓慕容桓趕緊去休息,慕容桓卻道不行,而是讓蕭慕宸拿來筆墨紙硯,畫下了長長的一幅畫卷。
待她畫完之后,玄羽忍不住好奇的問:“這是什么?”
“這些全是紅線腦海里的記憶,她原不過是一位貧民之女,因為家鄉鬧饑荒,所以被父親賣給了一個戴面具的男人,在那里接受了殘酷的訓練,從而變成現在殺人不眨眼的紅線。”
“這是邱神績,這是魏王,還有這里是紅線記憶深處最害怕的地方,我不知道這地方在哪,便只能畫下來,還有這里……”慕容桓說著,沉吟了一刻,點在了一處眾人形色各異,神情皆沉醉狂歡一般的銷金之所,“是紅線經常去的地方,看完這幅畫卷,也許你們就能明白一些事情了?!?
蕭慕宸與玄羽便仔細看了起來,約摸一盞茶的時間之后,玄羽恍然大悟道:“原來所謂的密牢殺人,邱神績失蹤竟是這么回事啊?那帶走邱神績的人不是紅線,又是誰?”
“是她的伙伴,也許就是阿桓所說的南柯太守?!笔捘藉方拥?。
“那他到底將邱神績帶去了哪里?”
蕭慕宸在畫卷上再次看了一遍,最終目光也停留在了那一處眾人狂歡的銷金之所。
這里有人奏琴,有人彈琵琶,還有人在投擲骰子押注,有女子舞袖歌喉,也有權貴們坐在殿上舉樽共飲,甚至還有美艷的女妓半裸著身體倚臥在那些權貴們的懷里。
“郎君,這是什么地方啊?就算是洛陽城中各大秦樓楚館,我也都去瞧過,沒見有這么一個地方???”
蕭慕宸再度凝神看向了這幅畫,雖然畫面上的內容很多,有許多人也不過是簡筆的勾勒,但在這些人中,蕭慕宸還是能認出一些熟悉的身影,比如魏王、薛懷義、喬補闕……還有一些朝中的達官顯貴。
這些人的臉隱藏在燭光跳躍的陰暗之中,還有一些侍者,似在催促著那些舞姬們起舞,又似在唱合著那些賭徒們下注,更或是逢迎著這些權貴們倒茶。
這些侍者皆頭戴兜帽,但還是有人露出了“寸草不生”的禿頭。
“和尚!薛懷義?”蕭慕宸沉吟了一刻,突地眼前亮光一閃,“難道是白馬寺?”
聽到白馬寺三個字,玄羽幾乎要驚呼出聲。
“如果真是白馬寺,那這些和尚們是在干什么,幫著這些權貴們收受賄賂,強搶民女么?”
“去年秋收之時,我便隨狄相去私查過白馬寺周邊的田廟收成及賦稅情況,那里的村民都道白馬寺所收的賦稅極重,而且經常盤剝他們,導致有許多百姓交不起稅賦賣兒賣女的情況?!?
言至此,蕭慕宸又道,“紅線記憶里鬧饑荒的那一年應該是永淳元年,關中與山南州二十六處鬧饑荒,天皇天后移駕東都洛陽,我們蕭家還有多個世族中的些許子弟也在隨行之中,那一年餓死了很多人,就連隨行的士兵都餓死在途中,長安與洛陽兩京之間四處都是餓殍遍野,人皆相食,有如人間地獄。
便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天皇天后還想遍封五岳,并在嵩山之南建造奉天宮,當時我祖父與朝中好幾位大臣一起上諫,勸陛下不要大興土木而使勞役繁重,可陛下并未采納我祖父的建議。
永淳二年,也便是次年,天皇李治移駕奉天宮,他的風疾之癥越來越嚴重,以致于太醫都束手無策,后來倒是有一位醫者治好了天皇的眼疾,可天皇還是病發而亡。
先帝駕崩后沒多久,章懷太子李賢便被邱神績逼殺于巴州,又過了沒多久,我祖父、父親就被人密告欲與李賢一同謀反,同時還有一封密告我母親是敵國奸細的信件也傳到了圣人手中?!?
說到這里,蕭慕宸無聲的苦笑,再次拿起了這張欲以同樣的手段誣陷他謀反的“證據”:故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