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在教她調香、吹笛以及畫像之余,最大的樂趣便是練字,他甚至會在空寂的山間,或是飛流直下的瀑布前練習寫字。
那一筆一畫有如刀劍林立,又如萬花盛開一般,無論是碑上寫字,還是水中寫字,都盡現氣韻,宛若驚鴻游龍。
“古之真人,不知說生,不知惡死。”
年幼時的慕容桓總是抱著一只竹笛和一只畫筆跟隨在師傅身后,有時感覺他離自己很近,有時又覺得他很遠,像天上的仙人一般。
可她卻從來都看不見師傅的臉。
“師傅寫的字真好看,不知師傅的樣子如何,可否讓阿桓看一看?”
師傅轉過身來,俯下身看向了她,他還是和往常一樣戴著一張白色的面具,露出兩只眼睛,含笑看著她道:“等你學會了摸骨畫像,自然就能畫出師傅的臉了。”
“好,我會努力的!”
師傅的臉到底是怎樣的?
在夢境中,慕容桓也拿起了手中的筆,試著通過那一雙好看的眼睛去畫出師傅的樣貌,可她畫了一張又一張,始終畫不出師傅的容貌,直到最后,她看到師傅再次向她走來,揭開了臉上的白色面具。
他揭開面具了!
他終于揭開了!
可下一刻,慕容桓的目光陡地凝住,心跳都加快起來。
她竟看到師傅的那張臉變得與蕭慕宸極為相似,只是目光中透著些許訕笑與邪氣。
“蕭慕宸——”
她陡地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阿姝也似嚇了一跳,幫她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問:“怎么了?阿桓,又做噩夢了?”
“無事,現在什么時辰了,蕭慕宸呢?”
“現在辰時三刻了,阿桓,你現在已經三句不離蕭中丞了,你是不是也喜歡上他了?”
“只是剛才那個夢很奇怪。”
“哦,是夢見了什么?”
慕容桓便不再作答了,自從回到洛陽,她也總是會預見一些人的生死,比如王五娘,又比如喬知之與碧玉,而這一次,她似乎又心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到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帶著這些疑問,慕容桓去見了紅線。
離開白馬寺后,紅線就被帶到了大理寺的牢獄之中,而這個女人似乎已經看淡了生死,在牢獄里反而過得格外安靜自在。
見慕容桓來,她似乎也有些意外,但眸中難得閃爍出一縷新奇的神采。
“你那顆藥丸不會也是你師傅給你的吧?拿來救我的命,屬實有些浪費了。”
“紅線,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請問?”
“你所在的這個刺客組織除了你紅線,還有哪些人?還有你師傅賀蘭敏之,他是這個刺客組織的首領么?他的臉又是怎么毀掉的?”
紅線的眸光微微變了變,似回首了一些往事,沉吟了半晌才笑答道:“原來你竟然還能猜到我們出自于一個刺客組織,不錯,也的確算是,對于我來說,賀蘭敏之便是我的首領,也是我的師傅,至于其他人,除了一位南柯太守,也便是你們已經找到的劉司直,我也不知了。
刺客的身份都是保密的,而我們手中最多也只有另一名刺客的名卷,也就是必要之時可以合作的伙伴,賀蘭敏之給我的名卷便是南柯太守。”
慕容桓點頭。
紅線又道:“至于你說賀蘭敏之的容貌是怎么毀掉的?我曾經也試圖探過他的夢境,只知他在流放途中假死逃亡之后,曾經去尋求過一個人的幫助,可是這個人失約了,他又遇到了另一伙人的追殺,我看不到他們是在什么地方,但感覺應該是在一陣炮火連天中,他僥幸逃出生天,也因此而毀了容貌。”
慕容桓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