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蔡確家貧,到得東京,落第之身,無臉回鄉,食不果腹之時,幸得甘先生不棄,收入門下,還讓我在京華時報看文,一月還發得不少錢財。這段時間,我蔡確一共積蓄下了二十多貫,愿部捐獻出來,雖然不多,但也能養活幾十張嘴。還望先生不要嫌棄。”弟子蔡確已上線。
“哪里話語?便是只出一錢,只能買一張面餅,也是救人一命的好事,也不愧圣人教誨,不愧君子風范。”甘奇這句話,興許能安在場許多人的心。不是人人都能如他一般,出手就是萬貫的,今夜是來募捐的,不是逼迫。
真要說救災,甘奇憑借自己的身家,幾萬災民,就算十來萬災民,養一口飯食的花費,甘奇一個人都出得起。
但是這件事情,甘奇卻萬萬不能一個人做,一個人做了,那就是強出頭,得罪某些人也都是他一個人得罪了,甚至甘奇還有收買人心之嫌,朝廷正在積極救災,反倒不如甘奇一個人了?這是故意打朝廷的臉?打天下正主老趙家的臉?
但若是在場無數年輕士子,人人有份,那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這叫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是教化有功,圣人有功,這是天下大幸,社稷之福。
甘奇這一語說完,馮子魚立馬起身“道堅兄,小弟愿出八貫。”
甘奇拱手“多謝子魚大義。”
“甘先生,學生劉方,愿出十二貫。”
甘奇再次拱手。
身后胡瑗已然開口大喊“來人啊,上筆墨,老夫今日感動不已,當親自執筆,記下今夜君子所為,來日刻碑立在黃河岸邊,以昭告天下,昭告先祖,昭告圣人,更要教誨后人,揚我圣賢君子風骨。”
胡瑗話音剛落,已然又有人起身大呼“學生婺州王莊,愿出一百六十貫,明日大早送到樊樓門口,一錢不差。”
“學生蘇州李聯,愿出三百八十貫。只愿蒼天有眼,不愿再看到百姓受苦。”
胡瑗那親手記錄,立碑之事,似乎意義重大。所謂流芳百世,莫過于此。
此時的場面,已然不同,踴躍之人無數。
樊樓其他幾樓,消息稍稍慢了半步,一個人匆匆跑了進來,振臂高呼“汴梁陳翰,愿出三千貫!三千貫現錢,不為與眾人比較,只為傾盡力,不使百姓受那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之苦。”
這個出得多,甘奇立馬看向陳翰,親自上前去迎,還抬手作請“陳兄快快頭前請,與胡先生說清籍貫姓名,以免胡先生記錄得有所差錯。”
“甘先生大義,甘先生先請。”陳翰激動非常,與甘奇回禮,一起往前走去。
到得胡瑗面前,胡瑗開口問道“汴梁陳翰?你父可是陳禮?在京畿雍丘當知縣?”
“正是正是。”陳翰似乎已經受寵若驚了。
“好,不錯不錯,你父原來也在太學讀過書,你當也好好讀書,來日考到太學來進學,如此不枉你汴梁幾代陳家的門第。”胡瑗勉勵幾句。
要說這陳家,本也是汴梁望族,只是從開國至今,官是一代比一代當得小了,到得陳翰這里,陳翰就已經不談什么文才了,好在官身還在,家道不至于中落。但是只要陳翰這一代官身一失,家道中落就要不得多久了。
陳翰似乎真受到鼓舞了一般,連忙大拜而下“學生謹記先生教誨,一定好好進學,不給祖上丟臉。”
甘奇與胡瑗的幾番話語,興許也是一種暗示,捐款捐得多,待遇就不一樣?
捐款依舊不斷在進行,忙碌的甘奇,也不斷給人回禮作謝。錢的數目似乎已然超過了此次救災所需。大宋的富庶,在于民間,而不在朝廷,這也是王安石等人為何一心變法的原因,民富而國不強,還有強敵環伺,這是不可行的。所以需要國富,國家要富,那就等找這些富人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