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皺著眉毛,下意識的一口一口的喝茶。
老者含著淡笑,似乎認定就算朱振偶爾聽聞過自己的名字,但是以他的年紀絕對不會對自己有深刻的印象。
想想自己雖然也參與天下爭霸,但只圖一個安穩,鼠首兩端有似這般低調的墻頭草,未必會有人記住自己的名字。
谷大珍。
谷珍。
方谷珍?
“砰!”
朱振猛然一拍桌子,將老者嚇了一跳,剛剛喝進嘴里的滾熱茶湯差一點將喉嚨都燙破了,皺眉不悅道“身為伯爵,一軍統帥,便是如此毛毛躁躁,全無深沉么?”
想當年自己也是霹靂火爆的脾氣,若非這么多年修身養性火氣磨滅了不少,只是朱振這一下的失禮便足以令他火冒三丈,好生教訓這個后生一番!
伯爵又如何?
在張某人的眼中,便是應天的朱元璋,也未必比得過自己。
朱振卻沒有理會老者的話語,手指著老者的鼻子,滿眼的不可思議、不敢置信“你是方谷珍,不對,方國珍!?”
這下輪到老者愣住了。
這小娃子不簡單吶,居然真的知道老夫的字號?
老者狐疑的大量了朱振一番“呵呵,倒是有些見識,居然知道老夫當年的匪號。朱元璋這事兒也跟你說?”
朱振興奮的說道“傳聞前輩您力勒奔馬,武藝絕倫,年輕時曾經做過佃農,背地里卻販賣私鹽為生(沒錯,元末的大佬,好多都是鹽販子。)因為受朝廷冤屈,領眾兄弟逃亡海外,卻又聚齊數千眾,高舉反元大旗,搶奪漕糧,俘行省參政朵兒只班,詐降,再俘行省左丞孛羅帖木兒,再詐降,殺浙東道都元帥泰不華。后征戰張士誠,七戰七捷,敗張軍于昆山,您的光輝戰績,小子如雷貫耳啊!”
朱振說的興奮,卻完全沒見到方國珍已經徹底黑了臉……
這個混蛋小子,不是在戳自己的傷疤么?
你這一個個詐降的,聽起來是在吹捧我的戰績,但是我怎么聽著總是說我是反復無常的小人?
等到朱振見方國珍神色異常,這才醒悟自己剛剛已經涉及到這位大佬的敏感故事,趕緊尷尬的笑笑“呵呵,只是崇拜而已,前輩勿怪,勿怪……”
然后迅速轉移話題“前輩不在浙東呆著,怎么跑到安南來了?”
在歷史上,方國珍一直是個非常傳奇的人。
他傳奇就傳奇在,他反復入場,在各方勢力之間快樂的當著墻頭草,后來竟然投降了脾氣暴躁的朱元璋。
而朱元璋竟然給他了一個非常完美的結局。
只是他應該在浙東一帶活動,怎么跑安南來了,莫非打著跟我一樣的算盤?
而方國珍老爺子卻明顯有些小肚雞腸,對于適才朱振冒冒失失揭開自己的老底依然有些不悅,淡淡的說道“怎么,你可以來此地貿易,老夫就不可以了?”
“浙東在您的治下,風調雨順,而且您現在報上了張士誠和北元這兩棵大樹,貌似沒有必要親自來貿易吧?”
朱振頗為奇怪方國珍這種行為。
要知道浙東本身就富庶,從方國珍的性格來看,他也沒有稱雄稱霸的野心,那么何至于跑到千里之外來開拓貿易?
要知道,現在不論是被他揍怕了的張士誠,還是對他頗為依仗的北元,都應該想盡辦法討好他,有什么需求直接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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