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吧,到底怎么回事?”朱振喝了一口茶水,想不通的事情就暫時不去想,這是他一貫以來的良好習慣,否則非但于事無補,而且徒增煩惱。陳連略一沉吟,看著朱振問道“我陳家自先祖起,便以造船為生,別的不敢說,單單在造船這一項上,我陳家子孫不啻于世間任何一個大匠!呃……當然伯爺您除外,您
是千載難逢的天才,誰跟您也比不了。”
朱振汗了一個,自己若不是穿越者,甭說造船燒玻璃配制火藥,就是連找個對象都難。
“有事說事兒,阿諛奉承的有意思么?”朱振板著臉。
陳連從座位上站起,徑自跪倒朱振面前,顫聲說道“老朽厚顏,請伯爺庇佑吾陳家一門,以后甘愿做牛做馬,報答伯爺的大恩大德!”
朱振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攙扶陳連,口中說道“這是作何?趕緊起來,有話好好說,你這七八十歲的老家伙跪我,想折我壽么?”古代極其講究孝道,哪怕并不是自己的長輩,似陳連這樣的耄耋老者在社會上亦會受到極大的尊敬,莫說是等閑的鄉間縣衙的官吏,就算是心狠手黑的朱元璋,在坐那個
九五之尊之位之前,對于這樣的人瑞,也是頗為尊敬。朱振伸手去拉,誰知道陳連看似單薄瘦削垂垂老矣,力氣卻是不小,朱振又不敢太過用力以免將老頭的骨頭扯壞了……只好說道“行行行,有什么事本伯暫且答應,你個
老家伙想要咒我是不是,趕緊起來!”
聽到朱振這么說,陳連才借著朱振的力氣順勢站起。
“說吧,有什么事情搞得好像要死全家一樣,還得用這套老無賴的法子逼迫本伯?”
朱振對于陳連的做法又好氣又好笑,這老家伙一把年紀還用這種無賴招數,想見年青的時候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陳連也有些赧然,畢竟這招數委實有些丟人,但不是如此又唯恐朱振不愿幫忙,只好出此下策。
苦笑一聲,陳連說道“說起來,此事還是因伯爺而起……”
陳家世代造船,技藝乃是華夏翹楚。陳連之子陳鶴更是在揚州開了一家造船廠,做的風生水起,其孫陳琦雖然年方十七非但造船之術青出于藍,且聰敏好學天資縱橫,被陳家寄予厚望,視為家族興盛的根基
。
眼下,應天水師很多戰船,都是從陳家買去的商船改造而成。
然則今年春天,朱元璋手下的紅人胡惟庸,一紙行文送到了揚州,命他賣掉船廠,去應天到他府上做事。
世人皆知胡惟庸才華橫溢,卻不知道,這位爺做事情將一切功勞攬在自己頭上不說,而且處事頗為不擇手段。
到了他手底下做事,怕是從此再無出頭之日。
如此情況之下,陳家怎肯同意胡惟庸的要求?
更何況陳家現在衣食無憂,在社會上的地位雖然不高,但在應天一脈也小有能量,讓他去胡惟庸帳下做門下走狗,如何愿意。
可胡惟庸手段通天,也是出了名的。陳家的拒絕,在他看來就是沒將他這個吳國公身邊兒的紅人放在眼中,小小的陳家也敢拒絕他,那將來在應天地界還怎么混?
于是,胡惟庸干脆放話——要么乖乖的來當我府上當差,要么從此陌路人。
聽到這里,朱振倒是對胡惟庸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并不意外,這家伙是那種尋找一切機會向上爬的人,可是他疑惑問道“這是胡惟庸的不對,可為何說是因我而起?”
為何因你而起?陳連哀怨的眼神看著朱振,說道“正是伯爺行商事賈,讓吳國公看到了巨利,應天也有意組建商隊,為軍隊謀取軍資,您說是不是因你而起?如今胡惟庸打著吳國公的旗
號,誰人敢觸碰其眉頭?伯爺,您說此事是不是因你而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