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風輕拂,樹葉婆娑。
十幾年來,當年栽植的梧桐俱以成材,茂盛的枝葉遮天蔽日,七八丈高的筆直樹干、葉茂根深,夏天時已經可以連成一片延綿綠蔭,可為樹下打馬吊、斗蛐蛐的宗親們遮陽了。
然而張家的后代,除卻自己,卻未能如梧桐樹一般成材……
張素公郁郁的嘆了口氣。
官場之上的平步青云,絕非偶然出一個驚才絕艷的人才便可以達到,那需要一個家族世世代代的人脈積累,歷經無數族人的努力。
可惜自元人入主中原以來,張家便一直沉淪不振,想要入朝為官,人家元人根本不給任何機會,好歹數代家族辛苦經營,到如今天下大亂,反而受影響最小,家業再次興盛。只是財貨雖然易取,功名卻委實難得,這些年張家陸陸續續也出得幾個官員,卻不過州府小吏之流,始終上不得臺面。
不能在朝堂之上發出聲音,那就不能被視為一個顯赫的門閥,就隨時有著被人取而代之的危機,越是富足,就越是容易引起禍患……
所以,張家才會寧愿冒著滅族之危,也要干一件大事。將宋朝皇室遺孤推上位,只要成功了,天下便不會有人記得韓林兒,屆時,張家作為從龍之臣,將會一躍成為天下最有權勢的家族,只要用心經營幾十載,便會奠定一個傳襲千年的世家底蘊!
在這樣的偉大成就面前,任何危險都是值得的!
張素公的對面,坐著一位麻衣葛衫的老者。
這老者年逾古稀,卻鶴發童顏,一雙長長的白眉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蘊。此時端然穩坐,輕呷著白玉茶杯中的清茶,意態悠閑,渾然物外。
張素公用手指點了點茶幾上的請柬,沉聲問道“錢老先生,對此事有何看法?”
那錢老先生白眉一動,眼睛睜開,淡淡的看了張素公一眼,哂然道“這還用問?明擺著吶!朱振小兒最擅財貨之道,不僅懂得賺錢,更懂得利用金錢邀買人心。世人皆愛財,是以這一招乃是直指人心、屢試不爽。”
張素公苦笑道“某自然知曉朱振的用意,是拋出一個所謂的鹽場來瓦解淮安世家的聯盟。可是正如錢老先生所言,人皆愛財,面對朱振許下的如此利益,誰能不動心呢?請錢老先生教我,要如何應對?”
茶幾之上的請柬,便是朱振便邀淮安世家商議鹽場入股之事。請柬中朱振將鹽場可以獲得的利潤一一闡述,每一個鹽場年入幾十萬兩的利潤,連張素公都看著眼紅,遑論其他世家?
毋庸置疑,只要朱振的這個計策成功,當淮安世族一一入股其中,則淮安世族的聯盟定然冰消瓦解,不復存在。
張素公如何不急?
想做從龍功臣,即便是已經暗中聯絡了不少人,但要在淮安折騰出一番動靜來讓那些人看到自己成功的希望,就得團結起來淮安世家!
不然就算是戰爭了朱振又何妨?要知道江南可不僅僅是有朱振,還有張士誠、還有朱元璋。
單靠一家一姓之力,實在是勢孤力單,成不得大事……
錢老先生聞言,將茶杯輕輕放在茶幾之上,輕嘆道“朱振此舉,乃是陽謀。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的淮安世家,想要發展、想要好處,那就跟著我走!反之,就是跟我作對,不僅要在海貿之上徹底斷絕,便是以往依仗甚重的煮鹽之業,他也要橫插一腳。除非張公子你能拿出更大的利益將人心挽回,否則,無法可想。”
張素公似乎對這位錢老先生依賴甚深,聞言急道“那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朱振那廝將淮安世家一一分化瓦解?若是如此,則吾等的大事將要受到重創,何時才能達成心愿?”巴特爾小說nk
其實有一句話張素公沒說出來。
張家之所以能夠如此快速的積累資本異軍突起